一个被废黜的公主到这里来做什么?这是他自从认出唐卿元后就暗中在想的问题。可惜一无所获,他实在想不出。眼下性命又被别人挟制,无奈之下只好道:
“殿下乃真龙之子, 心思行为我等岂敢揣测?”
这一番话恭维之下又不失大体。
这位公主殿下在听了他的话后并没有喜笑颜开,但也没有怒火三丈。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他也不敢去探寻这位殿下面上是个表情。
半晌后,这位公主殿下终于说话了。她道:
“大人能从一介白衣走到今日这个地步,本宫佩服。他日回京,大人少不得又是一番右迁。希望到时,大人能记得你与本宫今日在此处的交谊。”
此人面色一松,殿下说这话的意思是放过他了?
唐卿元又说话了:“不过——”
他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本宫与大人往日并无交情,若是大人一会将本宫来这里的事情说出去了怎么办?本宫真的能信任大人吗?”
随着唐卿元话落,林长徽抵在对方脖子上的匕首陷了几分,有血丝自那处冒了出来。疼痛沿着经脉传至面部,此人战战兢兢地,生怕匕首陷得更深。
面前这个公主殿下,看似温和。温和之中也包裹着帝王独有的冷酷无情。对于拦路者,甭管是善是恶,是忠是jian——
除去为上。
大慈天下又冷酷无情,这就是帝王之相。
在老皇帝寿诞当日,那位大宁之主就是这么夸过这位公主殿下的。后来他同友人暗中揣测过,老皇帝之所以一夜之间废黜这位储君,也是这个原因,因为忌惮。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个人猜测的不算错。
他更害怕的是面前这位公主殿下一个不满意就杀了他以绝后患,能暗搓搓行事且害怕被人发现的,多数的所作所为都不怎么能见天日。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就算是他也会选择杀人灭口。
可他眼下要从这位公主殿下手上活下去!
她现在还未杀他,必定是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想自己可以利用的价值:
“殿下放心,臣……绝对不会与人胡言乱语的。殿下想知道什么,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人能有今天这一番成就,果然与他人不同。”
唐卿元倏地轻笑一声,笑意丝毫不达眼底。她的手心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黑色的药丸,随后她不清不淡的声音响起:
“大人,吃糖吗?”
那些闹事的商户在十五上元闹事后就被宁阳尽数囚了起来,在没收到唐卿元的来信时,她就在逼问这些商户逃脱的那个人是谁,又是一副什么样貌。
只是没有人发言。
眼见时间已过去四五天,继续拖延的话,她自己会越来越危险。即便有唐卿元派人在京城那边拦着,可她心底也清楚,一很难从茫茫人海中揪出来一个面目不清的人。
在最后一丝耐心也耗尽的时候,宁阳冷笑着冲这些商户下手了。伤残百十个商户算什么?不过是贱命罢了,哪里值得上她这一条命。
自己和别人,宁阳只会珍视自己的命。
惨叫咒骂自牢狱中起,不一会儿就有人一命呜呼,尸体落着血水从众人面前被带走,剩下的人面色惶然。这一下,是杀鸡儆猴。
宁阳看着众人的凄凄模样:“谁只要说出来了,谁就可以从这里出去。”
她的谈吐和她本人的外貌一样看起来善解人意:
“我也知当时夜色深,很多人都没看清对方的脸,要让大家描述出对方的长相是在为难。”
“所以我也不逼迫大家说出那人的长相。”
宁阳长着一张很能欺骗人的脸,看起来无辜又楚楚动人。在她的有意为之下,很多人都能暂时忘记她心狠手辣的一面。看着众人的面色不再惶然,宁阳循循善诱:
“只要说出来说出在场谁是赵老板的人,谁就可以出去。不仅可以出去——”
也在此时,侍卫们抬上来了一个箱子。盖子打开,里面光泽闪闪,整整一箱子竟然全都是由银子组成!
能在此时赶出去做生意的人,多数都是小本买卖,不是什么富绅之家。眼下看着这箱银子,呼吸都重了起来。这一箱银子……得有多少两啊?
下一秒,宁阳就回复了他们心底的疑问:
“这里总共五千两白银。在场有二百多人,若是有人愿意指认出赵老板的人,不仅可以出去,还可以带二十两出去,算是对叨扰大家做生意的歉意。”
“若是有人能描绘出逃走那人的长相,这五千两,就尽数归那一人。”
对于宁阳这样出身皇家的,又或者高官厚禄的,又或者百年宗族的,自然不会是将这五千两放在眼里。可这些人,终究是少数。
剩下的人别说五千两,这些商户风雨寒暑南来北往,一年所得多也不过七八十两罢了。
宁阳说完,身体向后走了两步,将白银全都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