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勒令自己停止思考。他是坏人,一定是因为做尽坏事才落得如此下场。
……不认定他是坏人就不行。
“怎么了?”碧眼妖Jing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没什么……只是有点头晕。”我含糊其辞。
“说的也是……这里毕竟是地下,待久会缺氧的。好了,快拿起‘那个’,回到地面上去吧。”他拿起那只手塞到我手里。
“……”我犹疑着把手放到了麻布袋里。这个袋子本来是用来放手电、手板锯、软梯、以及罐装食品的。但珂琉的肌肤那样细嫩,我着实无法将其与如此粗糙的杂物放在一起。
最终我将手板锯与罐装食品留在了仓库里,仅带着珂琉的左手登上了爬梯。
槐树妖Jing十分乖巧地站在自己的树根旁向我挥手,语气里却满是坚定:“我会等你的,明年的花期也是,后年的花期也是,下辈子也是。”
“……”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点点头,一鼓作气地向上爬了起来。
快爬到屋顶时,我回身向下一望,想再看一眼那个今生都不会再见到的碧眼妖Jing。
树根旁空荡荡的,哪还有什么人影。
回到屋顶,又登上土坡,我如约在他的树冠下歇息了许久,第一次认真地看那迅速凋零的槐花。虽说是“凋零”,每一朵槐花却都是保持着盛放的样子脱离花枝的,明天这颗槐树上就不会再有任何一朵槐花了吧。
“再见。”从地上捡起一枝槐花,我离开了毋山。
***
再回到蛇口村时已近午时。
麻布袋因仅剩一只手而轮廓突兀。我将袋子卷成圆筒形缠在身后,决计若是被人问起就说是钓鱼用品。
于是十分自然地绕去市场买了些午餐的食材才回到了家。
仔细确认关好了门,我进屋卸下被卷成圆筒形的麻布袋放到了桌上。
珂琉似乎决计与我冷战,明知我多半已经带了他的手回来也无动于衷,不舍得将他的视线从手中的书上移开。
没有办法,我从麻布袋中拿出他的手——从手肘上方被整齐截断的手。好在虽然它温热似活物,但不会从切口处流出鲜血。我握住截断的地方,将手递到他眼前:“对不起。”
他只瞥了一眼那手,就仰头盯住我:“这句对不起是给你弟弟的身体还是给我的?”
见他这别扭的样子,我突然很想用这手拍拍他的头,并且也这样做了:“给你的。”
他错愕地瞪大眼睛,待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才开始暴跳如雷:“你干什么?!好恶心——”然后终于一把夺过了断手。
见他会骂人了,我便把这当做获得原谅的标志:“我现在去做饭,做蜂蜜桂花炖nai可以吗?——你喜欢吃甜的吧?”
他抱着那只仅有一截的手臂座在床上一言不发地看着这边,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
这是他的身份暴露后我们第一次如此和平地相处,我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样友善对他。但我又看了眼那手——罢了,也就是这段时间的事了。如若能够和平共处,办事的效率也能高一些,惜樽也就能早些回来。
于是不再多想,跨出厅门去了厨房。
***
吃着桂花炖nai的珂琉显得异常乖顺,有些像我把他误认为惜樽,刚从毋山上带回来时的样子。
那竟然已经快要是一年之前的事了。
我们在同一屋檐下互相扶持地共同度过了那么多日月,那些日子又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小口小口吃了有半碗,终于抬头问我:“你在喝什么?”
“嗯?……嗯……市场买的桂花酒,”我迟钝地回答,连接思想与语言的神经已然麻木,“你……未成年、不能喝。”
“……难得起了看上去千杯不醉的名字,结果竟然一杯就倒,”他一开口,乖巧的假象果然破灭,“那这是什么?”他指着另一个杯子。
“嗯……是槐花茶。”我老实回答。
“……这是什么组合?”他费解道,“那这个我总能喝了?”
“不行!”我赶忙将槐花茶推到面前护到怀里,“这是为我开的,只有我能喝。”
“哈——?”他更加不明所以,“说到底为什么要突然喝酒?”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我突然背起唐代的诗来。
“……现在是九月的中午。”
“我、失、恋、了!”我说的格外大声,仿佛在得意地炫耀什么天大好事。
“……”珂琉终于说不出话来,低下头开始和空气说话,难道他也喝醉了吗?“喂、卫二,他在山上遇到人了吗?……嗯?认识的人吗?……是未崃?不是?是卫明莳?不是?……”
“……只会点头摇头的话完全不明白……”这貌似自语的动作持续了好一会,珂琉终于再次抬头看我,这次换上了张烦躁的脸:“你在山上遇见谁了?”
我得意洋洋地告诉他:“我遇到槐守啦!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