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门外,薛姨拿着锅铲站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薛姨的眼眶已经红了:“籽籽,妈妈就知道是你,妈妈就知道……”薛姨上来紧紧地抱着武青绦,眼泪汹涌而出,再也说不出话。
武青绦浑身颤抖着,感情也隐藏不住,化作眼泪倾泻而出。
饭桌上,三个人正给对方夹着菜,薛姨的糖醋鱼已经糊锅了,可武青绦还是吃得很起劲。
“籽籽,你尝这个咖喱鸡,你以前特别喜欢吃的。”
“妈,够了够了,我碗里已经都是菜了。”
“我就说嘛,你以前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朋友的,怎么突然多出个叫武青绦的小姑娘自称是你闺蜜要来照顾我。”
其实薛姨早就有所怀疑了,从见武青绦的第一面起,她就觉得这个小姑娘透着古怪。不是因为生分,而是感觉她太亲近了,亲近得像家里人。后来武青绦来家里多了,薛姨也发现了越来越多的疑点,比如她完全不用自己提醒就知道家里藏得最深的东西放在哪里,比如她给自己捶背的手法和籽籽一模一样,再比如她多看了几眼的电视节目正是籽籽喜欢的。薛姨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自己的女儿本来就是这个叫武青绦的女孩,根本不存在什么籽籽。但经过亲戚邻里的证实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幻觉。
今天下午的事情让她更加疑心。下午自己摔下来吓昏了头,等回过神来,她逐渐品味出来,这个叫孔毓兮的女孩子也不寻常。不管练过什么,一个女孩也不可能接住自己这从天而降的100斤还一点事都没有。再加上孔毓兮和武青绦好像是认识的,她好像觉察出武青绦事情的一点点苗头,所以在她们两个人关起门说话时跑到门外听墙根。所幸这老房子一向隔音不好,让她听出了事情的原委。
“籽籽,你如果不想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妈妈就不问了,只要你好好地就好。”薛姨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孔毓兮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之前毕时逸知道自己真正身份的时候,虽然也有过面有惧色的时候,但爱终究战胜了对于未知的恐惧,他从心底里接纳了她。原来,不管我们变成什么样子,真正爱我们的人都会摒弃一切成见回到我们身边。
吃完饭后,时间已经很晚了,孔毓兮也该回家了。她和薛姨母女道过晚安,走到门口别有深意地看着武青绦说:“有机会再见,自己万事小心。”
武青绦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你才是要小心的那个人,祝你,心想事成。”
“借你吉言啦。”
孔毓兮走后,武青绦回到厨房帮薛姨洗碗,薛姨看着楼下的瘦长的声音说:“你和孔小姐是认识的吧?”
武青绦含混不清地答了一句:“算是吧。”
“她是不是有事找你啊?”
“能有什么事,妈,你别想太多。”
“是啊,人家一个大明星为什么找你呢?”薛姨看着暖黄灯光下女儿这个略显陌生的脸,神色复杂,“籽籽,你老实跟妈妈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武青绦从洗碗池里抬起了头,认真地说:“妈,你说过如果这些事我不想说就不说的,这就是我不想说的事情之一。”
薛姨沉默了,低下头摆弄着手里的抹布。
厨房收拾完了,武青绦打算去洗漱睡觉,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薛姨忽然叫住了她。
“籽籽,妈妈不是要打探你的事情。我了解你,能感觉得到你对孔小姐说的事情不是不动心,按说到这个地步,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顾虑的了。可是你为什么不愿意和孔小姐一起呢?我想了很久,觉得你应该是因为我,我还没有到七老八十非要你照顾的地步,你大可以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去生活。”
武青绦没有说话,神色淡淡的,叫人看不清情绪。她貌似轻松地打了个哈欠,向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薛姨又说:“籽籽,我不要你报恩,我要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在阳光下实现自己的梦想,这才是我把你从孤儿院领回来的意义。”
武青绦怔愣了一下,快步走进卫生间。刚关上门,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恍惚想起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她站在孤儿院一楼的墙角发呆。所有的小朋友都在院子里活动,阳光像一层上好的轻纱笼在他们身上,只有她站在Yin影里。一个烫着时髦短卷发的阿姨和院里的老师一起走了进来,用手指了指她,转过头轻轻对老师说了句什么。后来老师问她愿不愿意和这个阿姨走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那天薛姨站在院子里冲她微笑,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状,她想,既然她不属于太阳,那就试着靠近月亮吧。
薛姨年纪大了,那双月牙眼也垂成了挂在树梢的毛毛虫。是时候换她成为薛姨的月亮了,光虽微弱,也能护住身边想护之人。所以她尽一切办法拖着獬豸交代给她的任务,希望能多陪薛姨一天是一天,她多害怕回厂之后从此天涯两隔,再也无法相见。殊不知,她这样做却让薛姨更加难受,薛姨觉得是因为自己耽误女儿的前程,不仅让女儿郁郁不得志,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