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应该是花玲过来的时间了,果然十分钟后,门口有了声响。花玲拎着打包的韩餐走进来,表情有些奇怪。
孔毓兮伸了伸懒腰说:“怎么啦?他们又没给我放沙拉酱?”
“不是。”花玲放下饭盒,在床边坐了下来,盘算着事情应该怎么说。
孔毓兮终于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对劲,她扳过花玲的肩膀,问:“发生了什么事?”
“你今天早上刷微博了吗?”
“还没有啊,我刚起床没多久。”
“那个,”花玲小心翼翼地说,“谭制片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孔毓兮的声音不自觉有些颤抖,就算再怎么装作不知道,但大脑已经先一步想到了。
“谭制片……死了,你之前没拍完的校园剧也已经停拍了,整个剧组在原地待命……”
后面的话孔毓兮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满脑子只有谭卓勇死了,是獬豸,一定是獬豸派惩罚者杀了他,自己把他们绑在仓库的事情只有獬豸知道。她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男人醉醺醺的面庞,他不讨人喜欢,有严重的经济犯罪,或许还有一些黑社会背景,可是谭卓勇,罪不至死。
“而且啊,据说谭制片被人在b市郊外的一个废旧仓库杀了,一同被杀的还有七个年轻男子……”花玲的声音断断续续钻进孔毓兮的耳朵。
她的大脑“轰”的一声,整整八条生命!
她从来不知道獬豸所谓的惩罚就是夺走别人的性命。那她坚持的信仰还有什么意义,难带就是为了给刽子手当帮凶吗?
孔毓兮的头剧烈地痛起来,仿佛有一把电钻在脑子里钻,疼得她直掉眼泪。
“毓兮,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叫医生……”
医生来给孔毓兮开了一副治头疼的药。她吃了药,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大脑深处有些思绪还在不停地作祟,脑袋依然隐隐作痛。那些药对她而言有什么用处呢,除非打开她的天灵盖,直接把药洒在粉红的脑髓上。
她点开了微信,想问问獬豸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质疑的话始终发不出去。她和獬豸从来都是一种未曾言明的隶属关系,这样的话不是她该问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都有关于谭卓勇的新消息出现。他的死亡是一件震惊娱乐圈的大事,人们对此事关注度很高。新闻里说陈娇娇曾经被警方召唤去现场辨认遗体,回来以后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Jing神高度紧张,随时处在崩溃的边缘。孔毓兮还记得她和谭卓勇打电话时的声音,柔柔媚媚的,最后一个字的音调从来不会正常说出来,总要拐个九曲十八弯。实话实说,她以前挺不喜欢陈娇娇的,出了这事以后却有些同情她。谭卓勇从未娶妻,这么多年身边也只有陈娇娇一个,他们两人或许是真心相爱的。
孔毓兮还看到新闻说谭卓勇的悼念会定在三天后举行,想要吊唁的人届时可自行前往。很多网友在底下留言说谭制片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电影艺术事业,希望他一路走好。孔毓兮越刷评论越气愤,獬豸怎么能私自把谭卓勇处死了呢?他未曾把谭卓勇的罪行公布于众,让大家依然受着蒙蔽,以为谭卓勇是大好人,感叹他的人生遭遇,称颂他所谓的功绩。这不应该是消除邪恶的正确方式,那些打算做坏事的人也没从其中得到教训,说不定有些知情的人反而受到了鼓舞。惩恶扬善真的应该脱离法律之外吗?
孔毓兮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就在谭卓勇悼念会开始前的那个晚上,她接到了獬豸的语音电话。挂了电话,她的心情很烦闷,走到窗边去透气。
今夜的星星似乎格外地多,她看着看着,脑海中出现了于导的话,时时需回头。是啊,是时候该回头了。
第二十八章 你怕我吗?
红日高悬,孔毓兮还在床上躺着。已经过了十二点,花玲来过又走了,麻辣烫在桌上已经变凉了,她压根一点胃口都没有。
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也没看伸手挂了。
五分钟后,铃声再度响起,她仄仄地接通,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喂”。
“毓兮,方便聊聊吗?”
电话里的声音沙哑憔悴,陌生中又带着几分熟悉。孔毓兮下意识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毕时逸没错,但短短几天不见他怎么显得苍老了这么多。
“不是毕先生说的嘛,以后不必再见了。”
那边传来一声苦笑,说:“我还是希望能和你见一面,但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孔毓兮沉默了一会,那边一直听着,没挂电话但也没说话。
“那就见吧,我骨裂了,走不了路,下午你来接我。”
“好,下午见。”
孔毓兮挂了电话,躺在床上,又想起他那天在仓库里看她的眼神,那种陌生又恐惧的眼神,她现在想起来心还是像针扎一样疼。他当然知道她没有骨裂,不仅健步如飞,而且能撂倒一群大男人。但她偏偏要这样说,故意作弄他,就是要告诉他我又骗你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吧。她心里还是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