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只飞蛾正围着灯罩不停地打转。
中午的时候,孔毓兮被豆子推进了水里,附近的工作人员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来,把正在下沉的她捞了起来。本来她只是喝了几口水,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但于导坚持要送她来医院检查身体,因为她在水里呆的时间似乎有些长了。而真实情况是孔毓兮当时正在检查手机的掉落情况,万一于导想要里面的手机卡而把手机捞上来,那情况就不妙了。
当时有人看到了孔毓兮和豆子的争执,她落水以后,豆子就被控制了起来。据说文茜茜似乎察觉了一些端倪,豆子已经被扭送到派出所了,恐怕此时正坐在审讯室里。
孔毓兮百无聊赖,她知道自己没有事,检查结果也证明没有问题,但医生建议最好观察一晚上再离开。对于她而言,这样静默的时候是少有的了,不用绞尽脑汁获得信息,不用背冗长的台词,自进入娱乐圈以来再没有过这样的时刻。她打算把所有事情抛到脑后,先好好睡一觉,但那只飞蛾扑腾翅膀的声音在这样静谧的夜晚格外清晰。没由来地,她的脑海中出现了那个人的身影,如果他在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孔毓兮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飞出了窗外。
这世间有一个词叫心有灵犀,很好地概括了某一种难以言说的情况。毕时逸也在想着她,尽管花玲和他说孔毓兮没事,但他依然放心不下,一定要亲眼见到她才能安心。花玲的被收买一方面是因为她看出来毕时逸真心对孔毓兮好,另一方面是因为毕时逸请她吃过一次口味绝佳的海鲜大餐。
毕时逸的车驶进了医院停车场,他带好帽子和口罩,迈步下了车,乘电梯上了住院部所在的楼层。他没有注意到,有个身影躲在车辆之间,拿着摄像机快速按下了快门。
毕时逸从没想过那些横亘在两人之间微妙的情绪,他只是担心她,迫不及待想来见她。但越靠近她所在的病房,他心里越是不安,她会不会还在生气,会不会不理他,会不会……为了于导避嫌。毕时逸不知道如何面对她,脚步逐渐慢了下来。短短一段走廊,他觉得好像经过了银河系漫游。
终于,这条银河系之旅走到了。出乎意料的,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心平静了下来。她躺在病床上,头微微侧向楼外的一边,叫人看不清表情。被子只盖住小腿和脚,柠檬黄色的碎花长裙从床上倾泻下来,在一片蓝白相间的病房里格外醒目,仿佛她的生命力也在旺盛有力地绽放着。
毕时逸伸出了手,手指拂上了门把手,却始终没有推开那扇挡在他们中间的门。他怎么会想到,孔毓兮想他绝不会比他自己少,相同的思念就这样被阻隔在两个空间里。毕时逸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周身的凉气钻进衣领,他才察觉到夜已经很深了。他想起了那个初见的夜晚,不过数月,有些东西已经悄悄改变了。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孔毓兮第二天回到剧组,马不停蹄投入到拍摄中,昨天住院耽误的时间都是要补回来的。自然她也没有注意到,出院时的身影已经被躲在停车场里的人收录进照相机里。
拍摄临近中午,剧组开始放饭,孔毓兮才能歇一口气。刚在椅子上坐下,何亦欢就端着饭盒凑了过来。
“毓兮 ,你昨天简直把我吓了一大跳,下回千万不要一个人勇斗歹徒了啊。”何亦欢装模作样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孔毓兮对她的夸张的用词有些不满:“什么歹徒啊,豆子那么瘦弱,力气可能还没我大呢。”
“不过话说回来,豆子是挺可怜的。”
“是审出什么结果了吗?”孔毓兮直觉和她的男朋友有关。
“嗯,据说豆子的孩子病了,很罕见的那种。豆子没钱给他治病,孩子爸爸又不管,她没办法了才想到了这条路。”
孔毓兮沉默一下。
“而且啊,”何亦欢降低了音量,用手挡着嘴说,“好像孩子的爸爸是现在挺火的一个男明星,豆子怀孕以后那男的就消失了,豆子进娱乐圈当助理好像也是为了找他。”
孔毓兮瞪大了眼:“你别乱说。”
“真的,这件事已经是剧组公开的秘密了,也就是你昨天住院不知道。”
孔毓兮心里五味杂陈,不管经历了多少事,每一次世态炎凉总能触动人心。况且豆子是她揭发的,做点补偿多少能弥补一些。
她向文茜茜问了豆子发工资用的银行卡号,把第一部戏的片酬打了一半过去,文茜茜知道她的用意也捐了一些钱 ,最后一传十十传百,剧组里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给豆子捐了钱。不管世界游荡着多少离魂般的冷漠,但终将被善意的光芒所驱散。
孔毓兮再一次在夜深人静时坐在床上,坚定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当时她把手机藏在感冒药的盒子里,今天悄悄带回了酒店。拿出于导的手机,电量不多了,但找到信息应该够用。她凭借着印象解开密码,打开微信,在最近联系人里,看不到谭卓勇的名字。她又翻了很久,但谭卓勇就好像在于导的手机里消失了一样,找不到任何存在过的痕迹。最后,她又翻开了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