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爱就该是轰轰烈烈的,爱是灰暗里的光,爱是闪闪发亮的。
父母相爱时,在逼仄破旧的老房间里都能笑着相拥。
她和徐桦相爱时,即便在异国他乡漂泊无定,也觉得安心快乐。
如果有爱,她就不会失去。
父母不会离婚,徐桦不会离开。
爱是悬崖上的绳索,是患者的解药。
可是爱真容易消失啊,薛秒看着墙上那道泛黄的边框,已经想不起婚纱照上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了。
那时她对徐桦说不爱了,因为她已经不在乎他了。
当他晚归时,她不会担心好奇,当他离开后,她也不期待再见。
从徐桦身上,她得到的爱是患得患失的占有欲。
是隔山看海的执念,越过一山还有一山,永远抵达不了海岸,融入不了他的世界。
可是她对钟敛渠没有这些热烈的感情,他是她的围城,替她遮风挡雨,让她平心静气。
他真挚又纯粹,一眼就可以望到底,所以她对他从来没有好奇,从未生出占有欲。
所以她不爱他。
可是......薛秒侧过头,看着墙壁,更在看一墙之隔的钟敛渠。
结婚那天他微笑的模样,他牵着自己的手说是第一次和自己结婚时认真的语气,他润泽如水的目光,他温热的嘴唇,系领带时笨拙的手指,拥抱的力度。
一帧一幕,清晰如故。
“不行,必须得谈一谈。”
薛秒撑着床沿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隔壁门前,徘徊一阵儿后,轻声喊:“钟敛渠?”
没回音。
薛秒这人有个坏毛病,说得好听叫心血来chao,直白点就是想一出是一处,但凡有了念头,不施行,一定会坐立难安。
她是直觉动物,只凭本能做选择。
“我进来了哦。”
薛秒说着,轻轻扭动门把手,探头看了一眼房间,视线落到床上。
钟敛渠侧着身,睡得正熟,房间里浮着层清淡的日光,把他的头发衬得乌黑,肤色更显白净。
睡着的他,比平时看着更年青,眉眼线条柔软,像池水的波纹。
薛秒压低呼吸声,走到床边看了好一会儿,缓缓蹲下,视线与钟敛渠平齐。
“钟敛渠。”
她轻声喊他,看到他眉峰动了动,心里一跳,立刻噤声。
片刻后,又喊了一声,“钟敛渠?”
钟敛渠自然听不见,因为他还在梦里。
......
“钟敛渠。”
“怎么了?”钟敛渠回头,对上薛秒狡黠的目光,然后又看到她夹在数学书里的漫画,皱眉,“又要我给你打掩护?”
薛秒嘿嘿一笑,双手合十,“拜托拜托,这个漫画我还是找别人借的,下节课就要还了,我就看十分钟!”
钟敛渠挑眉。
“好吧,七分钟。”
钟敛渠眸光暗了几分。
“好吧,五分钟,我就翻一翻,我太好奇幕后大 boss 是谁了。”
薛秒软着声气,目光还警惕的望着讲台上的老师。
“三分钟。”
钟敛渠飞快说完这句后,不再看她,手里握着笔勾画公式,时不时和数学老师四目相对,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
下午的第三堂课,学生本就没Jing打采。
数学题目还格外复杂,老师在台上滔滔不绝的讲,催眠曲似的,听得大部分人昏昏欲睡。
唯独薛秒兴致勃勃。
说好的三分钟早已过去,她三心二意的做了几道应用题,看一眼老师,再看一眼钟敛渠,继而小心翼翼地翻开一页漫画。
看到名场面时,眼珠里泛起兴奋的光,像点缀着碎钻。
“......”
钟敛渠感到费解,那些头身比例夸张的漫画小人就这么好看?
他微微侧过身去,用余光看薛秒,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桌面,压低声音提醒:“已经过了三分钟了。”
“我......”
薛秒正要耍赖时,数学老师凌厉的视线如标枪般投掷过来。
“薛秒!站起来”
她先是猛地坐直,装出认真听课的样子,然后又丧气的垂下头,成了只小绵羊,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到。”
“你上黑板来做这道题。”
数学老师看她这样,就知道肯定没听课,又看了看台下睡眼惺忪的大部分学生,存心“杀鸡儆猴”。
薛秒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天书,一个头两个大,挠了挠后颈处的碎发,撇过视线看钟敛渠。
“看他干嘛,我喊你呢。”
钟敛渠低头在草稿纸上飞快的列出公式和算法。
薛秒垂着眼皮,睫毛盖住转动的眼珠,仔细辨认着他写的东西,心里越来越有谱。
“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