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叛逆少女的人设立在那儿了,无论哪个老师看到她痛心疾首。
钟敛渠知道薛秒的化学是薄弱项,他正好是化学课代表,于是每次考完试,都会把她卷子上的错题留心记录一份。
眼看着二模要来了,她的语文已经岌岌可危了,化学要是再挂科,恐怕考重点高中确实只能是做白日梦了。
可是那时候因为母亲找班主任调位置的事,薛秒并不待见他,面对面碰到都装陌生人。
那时候钟敛渠总是安慰自己,薛秒只是赌气而已,他把她的视而不见当作游戏。
每次擦肩而过,只要他看到薛秒别开视线,就会默契地摘下眼镜擦镜框,装出看不清的样子。
只要他装作不知道她讨厌自己,她就只是暂时不高兴而已。
钟敛渠不喜欢骗人,但是自欺欺人应该不算谎言。
每次下了晚自习,他都会在教室里待到最后,因为薛秒也在。
当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她和他也就不刻意维持疏远,只是无话可说而已,只要不靠太近,便相安无事。
钟敛渠做模拟试卷,薛秒改课堂错题。
教室里没了白天的喧闹,同学们的课桌上都残留着学习和玩闹的痕迹,花花绿绿的笔记本,密密麻麻的板书,在白炽灯下泛着奇异的光晕。
窗外下着夜雨,淅淅沥沥的水滴在玻璃上停留,凝聚,然后骤然滑落。
白色的风扇片慢悠悠的盘旋着,绕出一圈圈温热的风。
钟敛渠细心听着薛秒的动静,她的性子比较急燥,做不出来题目时,便会开始转笔消磨耐心。
“啪嗒”
“啪嗒”
“啪嗒......”
这些声音像某种催促,让钟敛渠不自觉开始紧张。
他想走到薛秒面前,把早就准备好的复习笔记给她,想和她说对不起。
但是他深思熟虑惯了,总能克制住冲动与热情,直到薛秒离开教室,钟敛渠也没将笔记给出去。
没多久,楼下出现一柄黄色的伞,是薛秒。
钟敛渠看了十几秒,放下犹豫的想法,挎上单肩包,飞快跑下楼。
教室在三楼,他跑得太快,每到转弯处就会踉跄着跌出去,然后抓住扶手借力,直接跳下台阶。
终于跑到校门口,离薛秒的背影只有几步之遥时,却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一脸不耐烦的举着伞。
“薛.....秒。”
钟敛渠没打伞,跑了一路,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还是汗。
薛秒回头看他,有些惊讶。
“你同学?”高个男生开口,漫不经心的打量他片刻。
钟敛渠也挺直背和他对视,对方长得有点凶,漆黑的眉眼,目光尤其锐利,像带着棱角的山石。
松垮的卫衣没个正形,深色五分裤露出线条结实的小腿,陈旧却干净的板鞋漫不经心地踢开水洼里的小石子。
一看就不像好学生。
察觉到钟敛渠探究的目光,他将伞沿朝后移了几分,巨高临下的看他,神色淡漠。
“嗯。”薛秒看他,“你有事吗?”
“嗯。”钟敛渠转回注意力,“你忘记东西了。“
他把笔记本递过去,“这是数理化的复习题。”顿了顿,心口不一的说,“老师让我交给你的。”
不然他怕薛秒不收。
薛秒想了想,接过笔记,问他,“带伞了吗?”
钟敛渠本想说带了,鬼使神差间居然摇摇头。
“给你。”薛秒将伞面挪到他面前,“谢谢你的笔记。”
“不客气。”钟敛渠看着帮她打伞的男生,好奇,“这是你哥哥?”
“不是。”
“你......朋友?”钟敛渠带了几分试探之意。
薛秒还有好几道题没做完,心里有些烦躁,“嗯,你还有事吗?”
“没了。”
“哦。”薛秒点头,雨线越来越密集,她懒得和钟敛渠说话,“我走了。”
“好。”
钟敛渠紧紧握着伞柄,站在原地,隔着伞沿下接连滚落的雨滴看她的背影。
最后轻声说了句“明天见。”
半个月后,二模考试结束,薛秒的成绩出人意料,居然排到班级前列。
化学老师尤其开心,特意留出放学前十分钟让她讲一讲自己成绩突飞猛进的原因。
她穿着校服,扎了个清爽的丸子头,站在淡金色的黄昏里,扬着下巴,勉强憋住得意笑容,继续装酷。
“没什么特别要说的。”薛秒扫了一圈讲台下的同学们,目光顿了顿,停在钟敛渠脸上,“除了老师以外,我最感谢的是班长,以及化学课代表。”
职位念了两个,名字却不肯提及。
不过钟敛渠已经心满意足了。
薛秒说完后,径直下台,走到过道时,似不经心般,伸手敲敲他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