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自午时便要开始摆设,百官及其家眷须得在午时之前入宫去。
姜黎与如娘、素从刚忙出寝屋,刚走到垂花门,便见霍珏从一边长廊信步而来。
他今日穿了件靛紫色圆领绣祥云纹的吉服,如此艳丽的紫将他身上清冷的气质生生压下了几分,瞧着竟然有些艳丽。
要搁往常,姜黎定要夸他几句的。
可此时如娘和桃朱都在,她到底脸皮薄,自是不好意思夸的,敛眉抚了抚裙摆,偷瞧了霍珏一眼后,便乖乖地往大门去,踩着马凳入马车。
哪知道人才刚在软凳坐下,身后便伸来一只手,在如娘同桃朱上着马车而无暇顾及他们之时,悄悄握住她的手,用力地捏了捏。
姜黎嗔了他一眼,回握住他的手,唇角不自觉地就勾了起来。
车辕辚辚,小半个时辰后,马车便到了承天门。
此时的承天门外停满了香车宝马,其中一辆红顶马车与一辆刻着“卍”字纹的马车格外惹人注目。
这两辆马车到了承天门便径直穿承天门而过,看得姜黎很是惊讶。
“那两辆马车坐的都是什么人呀?竟然能直接开入承天门。”
霍珏望向承天门,眸光微凝,道:“那是宫中内侍与大相国寺高僧乘坐的马车。”
话落,他微偏头,望向重重宫门后的那座金銮殿。
六月二十三。
先祖大人的灵牌应当“显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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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顶马车里,高进宝觑着赵保英含笑的眉眼,低声道:“督公,大悲楼外,那小沙弥同圆玄大师说的话,奴才听见了。”
高进宝自小习武,耳力目力都要比旁人强上几分。
今晨见那小沙弥一脸惊慌地从大悲楼跑出来,他便特意多留了几个心眼,那小沙弥说的话一字不落落入了他耳里。
赵保英睁开眼,温声细语地问:“说了什么?”
“他说大悲楼的一面灵牌泣血了!”高进宝虎目微微一瞪,“好些正在大悲楼祭拜的人听到怪响后,纷纷打听是出了何事,也不知晓究竟是哪块灵牌泣了血!”
“泣血?”
赵保英摩挲着拂尘那光滑的木柄,想到的是上元夜先帝功德碑泣血之事。
那时皇陵守墓人传来消息时,成泰帝在寝宫里点了足足二十多盏佛灯,彻夜不敢眠。今日又出了这灵牌泣血之事,怕是连寿诞都没心思过了。
赵保英沉yin片刻后,便缓缓道:“先将此消息压下,待得陛下寿诞一过,再让人将消息递进来。”
高进宝忙低头应是。
那厢姜黎一行人刚穿过承天门,便碰见了不想碰见的人。
正所谓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聚头。
承天门的内门广场里熙熙攘攘挤满了那么多人,偏生就叫他们遇见了镇平侯府的人。
此时那侯府大小姐徐书瑶正站在何嬷嬷身侧,恶狠狠地盯着姜黎与霍珏,而在她身后两米处,还站着薛真和随云。
素从是习武之人,武功虽不及云朱高强,可她擅长使暗器,六感比云朱敏锐了不是一星半点,是以这次被霍珏安排一同进宫。
却说素从瞥见一脸不善的徐书瑶后,拳心微握,正要上前一步。谁料身子刚动,姜黎身侧的霍珏便已经动了,大步一跨便稳稳立于姜黎身前,挡住徐书瑶的目光。
霍珏冷淡地望了徐书瑶一眼,下一瞬便收回目光,似是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她。
徐书瑶登时心火一烧,细白的脸涨得通红。
她从庄子回来后没几天,便听薛真说了,霍珏中了状元,还娶了姜黎那臭丫头。
她讨厌从来不拿正眼瞧她的霍珏,也讨厌自小就比她讨人喜欢的姜黎。
如今眼高于顶的霍珏娶了姜黎当真是让她恨到不行。
当初在朱福大街,那些个掌柜娘子一见着她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转头一看到姜黎,又立马换了副嘴脸。
就连苏世青都要她同姜黎学!
不就比她生得好看点,嘴巴甜点吗?
凭什么要她同姜黎学?
她也配?
她如今是侯府贵女,她姜黎算什么?
徐书瑶狠狠攥紧手上的帕子。
碍于她爹娘都在身侧,她不好发作,只好硬生生地挪开视线。反正今日的宫宴从白日开到黑夜,总能寻着机会教训那臭丫头一番!
姜黎有霍珏与素从护着,连徐书瑶身上的衣裳都没瞧清楚。
她牢牢记者佟嬷嬷说的那些个规矩,遇见了从小到大的死对头,也面不改色的,只当没瞧见。
等到领路的小太监过来了,便同霍珏一同踏上两侧的庑廊往集英殿走。
宫宴就设在集英殿里,按照众官品阶分别在内殿、外殿与走廊设了座。
亲王、使臣、一众公爵并一到三品的朝臣坐于内殿,三至五品坐于外殿,五品以外坐于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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