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干嘛用那种防贼人一样的眼神盯着我?”这个聆璇满脸无辜,撑着下颏笑盈盈的望向她,“如果是我的那位本尊劝你不要去帝都, 你一定欢欢喜喜的就听了, 哪里会问这么多的‘为什么’。你在防备着我呢,真让我难过,他是聆璇, 我也是聆璇, 凭什么要被你区别对待?”
阿箬略显狼狈的收回了落在这家伙身上的目光。这些天来, 她心里一直都在纠结,失去聆璇的痛苦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将这个聆璇当做她所认识的那个对待,可是理智又告诉她, 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好吧,确切说来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可是不同的经历造就了不同的性情, 眼前这个聆璇无论再怎么像她从前认识的那一个,她就是没有办法做到交付信任。
“我知道我知道——”他拖长了嗓音, 就连说话时的声音和腔调都和过去的那个近乎一模一样,“我知道我的本尊他对你的意义不一样, 这我就不服气了,我和你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可本尊和你认识也同样没多久。本尊几次拯救你于危难之中,可是小姑娘你别忘了, 我也曾陪你出生入死啊。”
这话说得一点错也没有。樾姑城外,当她即将死在望春汐兄妹手中的时候,是这枚白玉眼主动跳出来救了她,这算是他们之间的初识。之后阿箬试图将白玉眼还给聆璇,聆璇却不要自己的眼睛,白玉眼也拒绝回到聆璇那里,于是之后他差不多一直都待在阿箬这里。阿箬几次遇到危险,如果没有他出手相救,她说不定早就死了。
“你过去救了我,我很感激。”阿箬深吸一口气,重新平复了心绪之后看向那个从白玉眼中化身出来的聆璇,“我要去帝都那是我自己的事,你可以选择不跟着我。”她本想看着对方的眼睛认认真真的与之交谈,然而后者早已被窗边的斑鸠吸引住了目光,兴致勃勃的观察着禽鸟羽毛的花色,完全没将阿箬当回事。
七千年前从本体中被分离出去的白玉眼的性格要更为潇洒恣意一些,也许是因为待在历代太祝身边的缘故,这个聆璇早就不自觉地沾染上了世俗的烟火气,比起过去阿箬认识的那个聆璇,他更加像人。
“为什么不听我的?”斑鸠飞走后他看向阿箬,好像有些生气的样子,“上洛城很危险的,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去那里是要送死吗?你让我别跟着你——啧,真是狠心。可你别忘了,我不能离开你的。”
最后那句话他刻意放柔了声调,仿佛含情脉脉,令阿箬不由得一愣,直到瞥见了他眼底的笑意,这才回过神来。
白玉眼中的聆璇说他不能离开她,并不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什么深情厚谊,一旦分开就会难舍难分,而是因为七千年前聆璇将自己的眼睛送给了云月灯,即便七千年过去,云月灯仍然是白玉眼的主人,哪怕云月灯尸骨都烂成了灰,他仍然属于云月灯的转世。
“上洛城能比罹都危险?”阿箬正好想要打听上洛的情况,干脆就以此为切入点询问,“上洛再怎么说也是凡人的都城吧,能有什么危险的?”
“城中潜伏着妖魔。”
“我不怕妖魔。”阿箬说着指向了一旁发呆的望春汐。由于兄长被闻雨来挟持,现在的望春汐不得不乖乖听从阿箬的吩咐。
“城中有野心勃勃又jian诈邪恶的小人。”
“我不怕小人。”阿箬说着指向了自己,意思是她生长于宫廷,什么Yin谋诡计没见识过。
“那你倒是说说,你去到帝都是要做什么?”
“参选太祝。”阿箬铿锵有力的甩出了这四个字。
她眼下是在樾姑城,樾姑城朱府。
遭逢巨劫之后的樾姑城并没有空置太久,在鬼蛛娘被云梦宫抓走后不久,这座曾经的东南都会便陆陆续续又有凡人搬来入住。毕竟这是乱世,诸侯之间争斗不休,水祸旱灾年年都有,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饥民,樾姑城既然空了,那么自然就会有不怕死,又被逼到了生死边缘的可怜人怀抱着尝试的心态搬来这里。
皇帝虽然还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但实际上早就丧失了对九州四海的掌控,因此上洛城的天子对于樾姑的动乱并没有明确表态。勾吴国的国主虽在混乱中苟活了下来,但却无力再掌控国境,勾吴四方的诸侯国纷纷趁乱抢夺领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将曾经的勾吴拆得七零八落。
如今樾姑城并没有一个主宰,曾经的国主早就逃了,城内百废待兴,秩序却是混乱的。不过几天前有宦官带着一道天子的圣旨来到了这里,说是不日便将派一位官员接管樾姑。皇权衰颓百年,如今帝座上的那个小皇帝居然又有了胆子染指东南,着实让人佩服。伴随着这道圣旨一块传来的,是帝都即将挑选太祝的消息。
那宦官说,等到新的太祝被选出来了,会驾临樾姑,在这里举行祭礼,安抚亡魂,保此地百姓安然无恙。
帝都竟然要有太祝了,最初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阿箬还以为这是个笑话,又或者是那宦官为了安抚樾姑百姓编织出的谎言。可是很快,她曾经的友人,勾吴国的巫女朱简告诉她,这事是真的。
朱简出身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