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阿箬拽了下风九烟的衣袖。他现在又化成了男子的模样, 身上的衣裳由绿纱襦裙变作了一身颜色淡雅的直裾袍。
“不去。”风九烟拒绝得很果断。他以男子姿态出现时意味着他不想和人动手打架,“魔的纠纷,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是没关系,但我们可以和他们做交易。你救下其中弱势的一方,然后就能向他们打听你要去的地方究竟在哪里了。罹都虽然时间和空间都是混乱的,可这些魔人在此地生活了七千年, 总能找出些规律吧。无论如何我想他们都比你更熟悉罹都。施恩与人,然后收取回报,你们妖难道不会用这样的计策么?”
风九烟瞥了阿箬一眼,这一眼中多少有些惊讶的意味,“你们凡人总说我们妖狡猾,但其实我们的狡猾,不及你们万一。”
“现在不是争论这种事情的时候。底下那一拨魔人,你到底帮还是不帮?”阿箬扶着山石,从高处俯瞰,即便她作为凡人视力一般,她也看出底下那些魔人已经死了不少,风九烟再拖拖拉拉他们就要死完了。
阿箬倒也不是悲天悯人见不得魔人死去,她只是在盘算如果她杀死了风九烟之后仍旧没找到离开罹都的路径,那么她大概就要在这里生活下去,想要在这里活下去,提前找几个熟悉罹都的魔打听一下情况总归是好的。
“你说的有道理。”风九烟半阖双眸沉yin了一会,再睁眼时他化身女相。阿箬以为他马上就要跃下山头参与到战局之中,可是他却仍旧一动不动。
“怎么了?”
“我不确定,我能不能是那个家伙的对手。”风九烟指向了正在山崖下大肆屠戮同族的那名猎食者。
阿箬朝山下望去的时候,恰好看见这个魔人伸手硬生生的掏出了另一个魔人的心脏,而后又将其撕裂。这血腥而残暴的一幕让她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连你都怕他。”
“如果在罹都之外,他未必是我的对手。可是罹都之中,我不一定能胜得过他。顺便告诉你一句,这家伙我认得,是我的一个仇家——好了,别那么惊讶,活得久,结的仇自然也多。把手给我,我带你离开这里,等会要是被他发现我了,估计我们脱身会很难。”
“啊?好。”阿箬见风九烟说得严肃认真,也不再谋算那些有的没的。她缩回了身子朝风九烟伸出了她的手,却没有看到山崖下有一双眼睛看向了她。
那是一个浑身漆黑的女人,瘦削矮小的身影裹在一团如同斗篷一般的黑雾中。她是被追捕的那一方,却始终沉默着站在相对安全的位置,搂着那啼哭不止的魔人幼儿温柔安抚,并未参与到作战中。她看着同伴不断的倒下而无动于衷,眉宇间有从容的笃定,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阿箬缩回身子打算和风九烟一起逃跑的时候,女人抬头,漆黑如墨的眼中有淡淡的失望。紧接着她开口说话了,“平宁羽,你就算将我们全杀了又有什么意思?”
那面目狰狞的猎食者因女子轻轻的一句诘问而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姑姑,罹都之中弱rou强食,这是七千年前就定下的规矩。您若是害怕,大可以站在我这一方,何必要帮着这些孱弱到活该被吃掉的家伙呢?这可不是人界,不讲究什么尊老爱幼。”
“平宁羽,弱rou强食害的是整个族群。罹都的魔如不众志成城,永远也出不了这座牢笼。就算子藏、长桑他们设法将自己的一部分神魂送去了人界附身到凡人身上,可你看,他们的本体不也还是至今都留在罹都受苦么?我说了,我们要壮大我们的力量,以求有朝一日冲破聆璇的封印重见天日,可你们却乐于吞食同类连新生的孩子都不放过。这样一来,罹都之中的魔只会越来越少。”
“那又如何?我们是魔,又不是人。只有人会在意族群,总想着要置身于同伴包围之中。魔喜欢独来独往,强大的魔往往脚踩着大批同族的尸骨。更何况罹都这样的地方,灵气匮乏,修行不易,生出来再多的魔人小崽子,他们也注定成长不起来。不如给我们吃了,还能滋补一二。”
“罹都的确灵力匮乏,我们中过去实力最强的奚浑都已经有数千年不曾突破境界了。可是——如果你非要吃些什么,为何不挑选别的目标呢?比如说,你头顶上方的山顶上,此刻就有着一只树妖潜伏在那里。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杀了他,咬破他的喉咙、吸食他的血ye、生吞他的元丹、啃碎他的骨骼。”
“你说什么?树妖?”被称作平宁羽的魔人抛下了手中即将被他勒死的同族,霎时间情绪变得激动不已,魔气在他身上暴涨,他仰天长啸,身后有赤色的羽翼倏然展开。
“是的,树妖。”黑衣女子还是那样温柔宁和的笑着,“树妖风九烟,你七千年前的死敌,夺去了你的王座、杀死了你家人的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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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箬即将握住风九烟的手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了一阵地动山摇。
风九烟脸色遽然一变,仓促间只来得及往阿箬身上甩出一道护身咒,紧接着他们脚下站立的山峰就直接裂开。阿箬看见一只巨大的红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