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喜烛映出帐内的亲近身影,时而是许骄俯身亲他,他双手抚上她光滑的背脊;时而是宋卿源低头揽紧她,她羽睫连雾,眸间碎了星光,指尖轻轻掐紧他后背……
扶摇直上时,浮云坠落间。
青丝混着墨发,耳旁是彼此的声音。
她眸间频频失了清明……
长夜漫漫,锦帐内,部分彼此;红烛帐暖,动情时,他将她十指扣紧……
***
后殿里,他抱起她,身上都是先前欢愉后留下的星星点点痕迹。
她安静坐在小榻处,他替她擦头。
在和鸣殿,这是第一次,他安静替她擦头。
方才的极致欢喜里,什么酒都醒了。
她环紧他,将头靠在他跟前,安静得,不出声得靠在他身前,嘴角挂着清浅动人的笑意。
岁月静好,宫中亦有属于他二人的宁静。
……
明日还有前朝礼,同早朝一个时辰,帝后会着朝服,接受朝中跪拜。
累了一日,方才已经很好,极致且满足,两人都没有再闹腾的意思。
许骄口中不说,其实很重视明日朝拜之事。
李嬷嬷再三叮嘱朝拜不容出差错,许骄知晓对后宫来说,这些礼仪是大过天的,许骄头疼,也听着。
反正就一日,就过了就罢了。
只是眼下入睡还有些早,披上宽松的袍子,两人在洞房花烛也看奏折,却都没觉得有什么违和……
余生尚早,来日方长,洞房花烛也看折子也能留下不一样的记忆。
他二人是不怎么违和,但大半夜捧着折子去和鸣殿的大监违和到不行……
平日里他二人聚少离多,哪一回在一处不是折腾。
这一次洞房花烛,反倒克制。
大监担心翌日若是传出大婚当夜,天子在和鸣殿看折子,怕是会传出不少天子同中宫情意淡薄的传言,大监仔细提醒了周遭伺候的人。
殿内,宋卿源坐在小榻上看着折子,许骄躺在他怀里看着。
两人会边看,边说话。
渐渐地,宋卿源听到她的声音越来越少,最后怀中只剩平和的呼吸声。
他想起她说今日寅时就醒,大监说她前几日几乎日日都在连轴转,是累了……
他笑了笑,放下手中的册子,抱她回了床榻。
她睡得踏实安稳,他亦拥紧她,下颚轻轻抵在她头顶。
***
翌日,寅时起,宫中各处纷纷掌灯。
昨日帝后大婚,今日会一道前往大殿,接受群臣朝拜。
和鸣殿上下纷纷忙碌起来,昨日礼节都在后宫中,是天子跟前,今日是前朝,更不容半分闪失。
沐浴更衣后看,各有宫娥入内。
宋卿源和许骄都换上了最隆重和华贵的朝服。
天子是日月星辰十二图案九条金龙龙袍,并十二玉藻旒冕,是罕见的金色龙袍。
龙袍加身,冕旒及冠,帝王的威严与气度相映益彰,亦衬托至极致,无需可以,都在举手投足间……
许骄是凤袍中最隆重的有凤来仪,金丝绣线下的珠光宝气都沦为陪衬,袖边与裙边都是百花暗纹,在光束下才会耀眼而夺目。
许骄落在朝冠上的那枚夜明珠上,稍许出神。
“你……不是拿?”她记得她早前说她想要一颗小一些的夜明珠,他说中宫朝冠上有一颗,她以为……
宋卿源看向她,嘴角微微勾了勾,“这是你我大婚后,朝臣朝拜要带的,你真以为我扣下来给你了?给你那颗是库里的。”
许骄心中唏嘘,她惴惴不安了好久。
他笑着牵起她,一道出了和鸣殿。
龙撵和凤撵都已备好,快至辰时,朝臣都在内宫门处列队陆续入了殿中。
天子高坐殿上,百官手持笏板,高呼万岁。
宋卿源唤平身。
而后重臣起身,齐齐看向殿上那袭金色龙袍,庄重而威严。
礼部上前,曰天子昨日大婚,宝玺金册已授,当请中宫入殿中,居侧座,受百官朝拜,正中宫之命。
宋卿源开口,“宣。”
大监朗声,“宣皇后入殿。”
大监的声音经内侍官逐一传至殿外。
礼部官员拱手朝许骄道,“请娘娘行天子阶梯入殿,受百官朝拜。”
许骄深吸一口气,循着前几日李嬷嬷反复训练的步子和仪态,顺着天子阶梯而上。
身后的皇后仪仗,三十六名宫女,三十六名内侍和三十六名禁军侍卫与天子阶梯两侧护送至殿前。
李嬷嬷和丽蕊在殿前驻足。
许骄再次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入殿中。
大殿之中,她并不陌生。
这里有她数不清的记忆,也有她无数多次抬头看向殿上时,那道一直与她一处,相互扶持,一直走到今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