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像,有些越演越烈的趋势可怎么办?
她眼泪簌簌坠着,一声不吭,就这么看着他,仿佛粒粒珍珠都滚落进他心底,起了波澜,乱了平静,也落在心底深处佯装的平静湖面里,漾起道道波纹,似坠了珍珠的漩涡慢慢汇聚成一处,平静下的暴风骤雨再藏不住……
她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看着稍许猩红带着血丝的眼底。
温和有力的臂弯,抱她上了马背。
宋卿源目光再看向榆木处。
榆木方才反应过来,从马背上下来,朝他躬身拱手,“见过陛下。”
宋卿源对眼前这身苍月的暗卫服再眼熟不过。
方才也见是他带着众人一道逃亡至此,宋卿源淡声开口,“朕听说苍月使臣不慎卷入西戎和南顺交战中,可有救到?”
许娇眨了眨眼,诧异看他。
他都知道了……
忽得,许娇心底有一丝慌乱,遭了……
应当要被骂了。
而一侧,榆木是聪明人,宋卿源说完,榆木会意拱手,“多谢陛下关心,使臣已经救到,我等眼下正要离开西关,还往陛下放行。”
“送他们出关。”宋卿源言罢,身后的军队中自觉留出一条道路来。
有禁军护送离开。
“多谢陛下。”陛下拱手,而后再上马,和余部一道从南顺军中穿行,目光瞥过许娇和葡萄,算是道别。
周遭的黄沙渐渐隐去,但疾风依旧强劲,吹得衣衫呼呼作响。
周围都是马蹄前后挪动的声音,还有旗帜在风沙中迎风招展的声音。宋卿源的目光重新看向许娇,“先回去。”
他的嗓音低沉而嘶哑,又带了不容置喙。
他凝眸看她,低声道,“朕晚些回来。”
千军万马前,她颔首。
宋卿源目光看向葡萄,葡萄当会意,连忙上前牵马。
军中让出一条更宽阔的道路,葡萄牵马离开,身后跟着禁军牵着载了葫芦和其余伤员的马,紧随其后。
宋卿源没有收回目光,一直看了许久,等马背上的身影再次回头望向他,见他挺拔秀颀的身姿在大漠的晨曦里,说不清的温柔,沉稳又透着威严。
许娇心中有温暖,踏实,也有庆幸和忐忑……
宋卿源缓缓转眸,目光看向郭睿。
到此时,郭睿才反应过来,“陛……陛下……”
宋卿源身侧又有禁军牵马上前。
这是匹战马。
郭睿错愕。
宋卿源跃身上马,深邃锐利的目光看向郭睿,沉声道,“我听说了,没给外祖母丢人,没给早前的郭家丢人,没给你自己丢人……”
忽得,郭睿怔住。
不知为何,心底深处似是醋了一团炽热的火焰一般,而且火焰在心中烧得越来越旺。
大漠中,一骑急行而来,在大军下跃身下马,单手拄剑而跪,“陛下,仓恒的西戎军队,惠王已率部全歼,眼下已同赵将军一道,追击敌军余部。”
宋卿源颔首。
听到仓恒西戎军队已经全歼,还有惠王率部追击几个字,郭睿在繁伊厮杀时没有哭过,在西戎大营的绝望中没有哭过,在昨日惊心动魄的逃亡和生死边缘没有哭过……
反倒在当下,听到仓恒安稳,西关安稳后,郭睿眼中的眼泪忍不住稀里哗啦往下落。但就是忍不住,半分都没有一个率部在繁伊死搏,歼灭西戎几千余人的将领模样……
宋卿源看向他,眉头微拢,“还有力气吗?”
郭睿微讶。
看向天子时,莫名点头。
其实分明都要散架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心底有什么东西在隐隐作祟一般,热血沸腾着。
“有力气就跟着。”宋卿源接过一侧禁军递来的马鞭。
郭睿赶紧伸手擦干眼泪,其实鼻涕也有,都混成一团了。
曹复水才斩杀普益部落首领及余孽,大刀上都沾了血,骑马折回,“陛下,末将愿先行帅兵追击西戎残部,以告慰我南顺所有血战边疆,黄沙埋骨的将士!”
“末将愿与曹将军同行!”
“末将也愿与曹将军同行!”
“末将也愿与曹将军同行杀敌!”
看着眼前身身戎装和道道慷慨激昂请命的身影,宋卿源朗声,“准!”
郭睿方才从先前的思绪中回神,于千军万马中,热血沸腾着。
西关不会破,南顺不可欺!
手持旗帜的身影,身骑高大骏马,在黄沙中疾驰而去。曹复水率军急行,大部队押后。
郭睿骑马跟在宋卿源身侧,看浩荡的队伍行径着,在大漠里掀起阵阵扬沙,整个人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转眸看向天子时,其实见天子眼底布满血丝,面容其实带了疲惫,眉头紧锁着,“西戎军中的事,知道的都说给朕听,一件都不要漏。”
“是!”郭睿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