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是妖族最大的威胁,没想到也有风水轮流转、担心魔神力有不逮、无力相抗的时候。
按理来说,纵使天界当真有人吸噬了鬼王的法力,加上玉骨笛和长风营,对上魔神和青君也不可能落得了好。
可她收集了青君助战魔神的十几场战役记录,百战百胜,却让她越看越心凉。
青君根本就不是在助战魔神。
青君是在替魔神与敌军对战。
魔族哪里是得魔神与青君两强坐镇,魔族根本就只剩下了青君这一张牌。
是,三界皆知魔神法力滔天,是最不可战胜的力量。
可如果,他根本就没办法使用自己的力量呢?
蚩尤本也是个英明神武的人类族长,不知为何受了魔神之力影响,短短数年便彻底心神俱丧、秉性大变、善性全无、不可见昔日半分颜色。
为什么这个魔神,过了几百年还能保有理智地坐在这里?
凭他心性坚定吗?
看他诸多行径,可与意志坚定没有半点关系。
那便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使用魔神之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魔神之力使用得越多,对心智影响越大、对意志的腐蚀越狠。
昔日兴农耕、礼教化的部落首领,后来肆意屠戮、纵戾纵欲、欲侵五族的三界叛逆。
一旦尝到拥有力量的甜头,便难以抑制滥用它的贪婪。
一旦尝到欲望被过度满足的甜头,便成为一个永远欲壑难填的怪物。
只需一念之差,保卫者就会变成加害者。
变成真正的行尸走rou,变成连自己都憎恶的存在。
所以这个魔神,吸取了蚩尤的教训,身拥魔神之力,使用次数却寥寥。
他根本不敢用。
他让三界惧怖的法力,只是摆设。
他宁愿背负遭人惧怖的名声,也不能戳破这个假象。
如果他不想重蹈蚩尤覆辙,如果他不想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就没办法使用自己的力量。
他把这个秘密瞒了几百年,却被仙族主动挑起战事、打破平衡。
他被彻底逼到了绝路,所以才要引诱青君。
为什么仙族敢肆无忌惮杀死鬼王?
连她都能发现的秘密,难道无量太华发现不了吗?
无量太华必然是早已知晓,才会蠢蠢欲动,甚至步步紧逼,为的就是激怒他、为的就是让他反击,为的就是让他彻底失控、陷入疯狂。
这样想来,原本一直想不明的事情便突然茅塞顿开。
魔神知晓自己情况,却不能告诉外界,才会一直故作镇定地按兵不动。
外面看似两方胶着,实则魔族已经处处受制。
所以,魔神此来,也只有一种可能。
他想向自己求助。
他想让自己用妖族的未来给他随时会断裂的理智做背书。
果不其然,殷洛道:“无量太华既然已对鬼王下手,必然也不会放过你。本座此来,是想要请妖皇与我们走一趟。”
说得好听。
妖皇假笑道:“去哪?”
殷洛道:“自然是北狄。”
妖皇道:“北狄虽然不远,但小女子形貌可怖,若是就这样出去了,必然会吓坏路人,把路上的天兵给惊动一番。”
殷洛道:“我们来时特意备了马车,此时正停在外面。”
妖皇佯作思考,不一会儿又很苦恼地道:“多谢魔神大人盛情相邀,小女子虽然身无长才,但族内琐事颇多,也是离不了的。”
见殷洛默不作声,妖皇干脆敛了笑,又道:“更何况时值动荡,若小皇当真与魔神大人一同离去了,族里那些小妖可免不了以为小女子落得了和鬼王相同的下场,要擅自行动一番。”
言外之意,便是她知道殷洛此行来者不善,在过来之前已然对下属下了指示。
若自己被强行带离,妖族必然会有所反应。
殷洛道:“妖皇明知独自呆在此处凶多吉少,又为何不肯受我魔将庇护?”
妖皇道:“太涵有仙族结界相护。峡谷外也有我妖族结界相护。当年若不是父亲大人看到了站在崖边的你,也不会突然改变主意打开通道。你畅通无阻地进来了,便以为是个人都能如入无人之境?只要通道关闭,无量太华可耐不活我。”
殷洛道:“鬼域也有十数层陷阱。都是一方霸主,无量太华能悄无声息杀掉他,也能悄无声息杀掉你。”
妖皇道:“他哪里是在鬼域被杀的?若真是仙族杀的他,那也是他自己跑出去找的死。”
殷洛压低声音道:“如此说来,妖皇是不愿意和我们走了。”
妖皇道:“你待如何?”
青泽悠悠然在指尖聚起一缕青火,安平早有准备似的弹开臂弩。
站在妖皇身后的三名少年瞬间化出兽掌,瞳孔缩成细细一根竖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