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明对着他笑了笑。
扬手便是一下。
殷洛侧身躲过,右手凌空划过刃锋,顺水推舟划断锁住自己右手的锁链,一脚踢开被子,在一片裂帛声中翻转过身,向挂在床上石壁挂着的长剑抓去。
抓了个空。
石壁上平平整整,莫说武器,连凹凸不平的地方都没有。
他想起来了,自从自己割腕之后,那柄剑就被收了起来。
殷洛一咬牙,扒着床沿想向外侧爬,却只感到一股剧痛传来,疼得右手一滑、趴回到了床上。
他错过了反击的时机,杆身cu大的利器从背后直直tong穿了他的身体,从胸口穿出来,插进石床里,就这样划着石床把他拽了回去。
石床上是一道长长的凹痕,鲜血从胸前溢出。
执明狠狠拔出武器,砍断锁住他的锁链,把他翻过身来。
突然大量失血,殷洛眼前都是黑的,指尖颤/栗着抓住执明的手臂,一口一口吐出血。
他似乎神志已经有些模糊,认不出面前的人是谁,想努力叫出一个人的名字,却因为气若游丝而没能发得出声音。
执明拨开他的手,站起身体,又是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殷洛死咗。
第80章 当时惘然(三)
作者有话要说: 点播一首《3055》,码这章的时候听着写哒,和殷(ying)洛(long)道别啦。
空气甜而清爽, 每一口都招摇着凡间没有的灵果的香气,不由分说扑进鼻腔里。青泽双目充血, 目眦欲裂,杀气腾腾地抓着无量太华的衣领。
紧紧抓着,好似恨不能把他杀死在这里。
紧紧抓着,又慢慢放开。
为什么呢?
他不明白。
不过一个仙而已。
天生他青泽,万物于他如蝼蚁。
不过一只蝼蚁而已。
为什么呢?
他想不明白,便决定去北狄。
为表歉意,无量太华决议以个人名义亲拨五百天兵相助, 三日后在东天庭太华门集合, 整队出发。
蓬莱仙岛,步步莲开。虎斑霞绮, 林籁泉韵。
一地残垣。
他站在废墟里。
像孑立于天地间。
已经又迎来一个故事的结局,却好似回到一切的开始。
他一次一次迎来结局,又一次一次站在开始。
他出生时,唱山风、唱大海、唱花、唱树、唱天、唱云、唱飞鸟、唱走兽,唱他在黑暗中感知的一切,唱自己期待中第一眼看到的世界。
三日之后,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块直抵穹顶的山石上, 面前空无一物。
空空荡荡的。
是他对生存最初始的认知。
后来他用手捅穿另一人的肚子,看见鲜血流下来,比曾经见过的漫山的花色还要娇艳,是他见过最鲜活的景象。
苦痛挣扎的。
是他对死亡最初始的认知。
短暂的生存以及漫长的死亡。——是他对生命的完整认知。
后来他问:
殷洛, 你对生存的认知是什么?你对死亡的认知是什么?
殷洛在夜色里,睁着一双比夜更黑的眼睛,沉默地看着他, 没有回答。
殷洛还没办法回答。
这应该是一个既算不得生、又不肯死的活死人最没有办法回答的问题。
可终于还是死了。
只剩下了他。
又只剩下了他。
空空荡荡的啊。
苦痛挣扎的啊。
应龙活着的时候,他尚且没有那么空空荡荡、苦痛挣扎。
他有盼头。
盼着应龙在万树花开的时候拖着长长的尾巴、提着两壶龙涎、出现在衡山入口。
应龙每次来都时隔那么久,久到他以为应龙不会再来。
可应龙总是会再次出现。
白泽会同应龙讲许多他在山外收集的奇闻异事,每次讲的都不带重样。
白泽不讲故事的时候,应龙就坐那里发呆。
看着空空的掌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漫山的花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清澈的溪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他也会讲故事。
他讲的故事一定比白泽讲的更生动有趣。
毕竟白泽是个本质那么冷漠又麻木的人。
可他们对话的机会很少的。
许多次,许多次,他看着应龙上山,又看着应龙下山。
应龙从来不主动和他说话,每次登上衡山看到他也只是抿紧唇、低下头。
彼此之间,一句话也没有。
怎么会一句话都没有呢?
他这么活生生一只兽,应龙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