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泽虽然心里有些讶异,毕竟也是见过许多世面的神兽,知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的道理,因一路行来自认对阿临的性格已然很了解,便也不疑有他。
不一会儿,少年咕咚咕咚喝得碗底倒翻、酒坛歪斜。
喝罢还打了几个酒嗝,指着青泽一直挂在腰间的小小酒坛,道:“清泽哥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
青泽把空空的小酒坛往旁边拨了拨,提起桌上的苗家酒,给阿临倒了一满碗,堵住他的嘴,道:“喝你的酒吧。”
也不知在酒肆里呆了多久,被哄得安静睡觉的男童慢慢醒了过来,小短手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
几个酒坛都被阿临喝了个底朝天,青泽看了看天色,招呼店家结账。
店家搓搓手走了过来,见青泽掏出碎银,挠了挠脑袋,推了回去。
青泽道:“怎么了?”
店家道:“客人呐,唉呀。要不然怎么说贵人多忘事呢……您、您上次就付够了酒钱了呀。”
青泽道:“我什么时候付过酒钱了?”
店家道:“就是上次啊。那时您也在我的酒肆里歇了脚,好像心事重重,点了壶酒、没怎么喝,倒是多给了不少钱。我要找补给您,您不要,说下次来喝酒时我请客就好。”
青泽道:“……你在说什么啊?”
店家道:“我记得清清楚楚,您怎么就不记得了?”
青泽道:“我没有来过这里,你认错人了。”
店家道:“我没有认错人啊。”
青泽道:“你认错了。”
店家急得直拍大腿:“我没有认错!”
他见青泽不信,往酒肆外看了看,似乎想拽着青泽出去,又没有那个胆子,就自己走到酒肆门口,指着黄沙璀璨的金雁山,对青泽道:“那时您要上这个山去。我说,您是外地人,不知道我们这的花头。这山被可怕的土匪占领啦,旁人就是从山下路过都要被勒索掉不少买命财,要是想上山、要是想上山,可都会变成有命去没命回的短命鬼!”
青泽道:“……”
青泽道:“但我还是上去了?”
店家道:“但您还是上去了。”
眼见青泽不再反驳,店家又道:“我看您独自一人上了山,就再也没有下来……既然您平安回来了,我自然也要践行之前的承诺,用这里最好的酒好生招待。”
“我上次来。”青衫青年神情怪异,
“——是不是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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溃不成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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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一拍脑门,道:“对对对,您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您上次来的时候穿的就是一件白色的衣服。”
青泽哪里穿过白色的衣服。
这个店家看到的,只可能是自他恢复记忆起就行踪不明的白泽。
他与白泽同宗同源,在山上却没有感受到丝毫气息,可见距离白泽上山已然过去了很久。
青泽道:“你还记得我是什么时候来的吗?”
店家道:“这……我想想。”
他想了数秒,摇了摇头:“过了太久,我也记不得了。应该是我开始摆摊没多久的时候。”
青泽道:“你摆摊多久了?”
店家道:“两三年了吧?”
青泽道:“你还记得我当时说了什么吗?”
店家道:“您好像一直在说‘不可能’。”
青泽道:“不可能?什么不可能?”
店家道:“我也不方便问呐。”
青泽道:“那我有没有提到为什么要上山?”
店家摇摇头:“那山上都是土匪,上去除了找死还能干嘛?不过我记得当时您手里——”
哐当!
一旁传来一声巨响,店家一个哆嗦抖断了剩下半句话,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阿临喝得太醉一个翻身砸在了地上,连带着拖翻了凳子,凳子勾到了桌子,桌子晃掉了坛子。
一时间,桌子凳子坛子倒成一片,断的断碎的碎。
“……”店家道,“我的天呐。”
阿临毕竟不是凡人之躯,刨开压着自己身体的桌板,揉着屁/股站起身来,看着自己搞的一地狼藉,脑子还没完全清醒。
突然给店家添了这么大的麻烦,饶是向来理直气壮如青泽也自觉有些理亏。
好在该问的也问得差不多了,青泽就说:“……我还是把酒钱给你吧。”
*
店家收下了钱,给他们指了通往城镇的方向,早早地收了摊。
哪怕这酒肆依傍的金雁山已然地处子鹿境内,原路返回逐月主城也比前往子鹿都城近得多了。
可青泽在逐月并没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