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就见许苏白掏出手机,低头摆弄了一阵。
一分钟过去,他露出一个了然又得意的笑,胳膊碰了下云栖久的胳膊,附耳低语:“所以,那盆柠檬草,你原本是送给我的?”
一阵热气腾地从脚底冒上头顶,云栖久别过头去,不理睬他。
他们在办公室里,逗留了许久。
跟刘老师告别时,大家都还有点依依不舍的。
“想不到这么快,刘老师就要退休了。”云栖久喃喃道。
没听到许苏白的回应,她随性地往他那儿一瞟,瞳孔蓦地放大,被他手里捧着的东西给惊到了。
“你怎么把这盆柠檬草带出来了?!”
“本来就是你送我的,我拿回来怎么了?”许苏白做着顺手牵羊的勾当,却丝毫没有羞耻之心,还挺理直气壮。
“这是你什么时候送的?跟我同班那年,高三?”他问。
云栖久抿了下唇瓣,嗫嗫嚅嚅道:“你十八岁生日那天。”
许苏白沉yin半晌,道:“我怎么没点印象呢?”
“因为第二天你生日时,它突然不见了。”云栖久纳闷地鼓了下腮帮子,“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两人在停车场找着车,许苏白开了车门锁,跟她分别上了主副驾驶位,妥善放置那盆柠檬草。
许苏白系上安全带,说:“要我说,你就不该送我这种东西。”
“嗯?”云栖久挑高眉梢。
他发动车子,驶离停车场,吊儿郎当道:“你送我这个,不够有特色,挺难吸引我的。”
云栖久被他勾起了兴趣,“那我应该送你什么?”
许苏白富有玩味地笑着:“你还不如送我一盆葱蒜,写上‘你蒜哪根葱’,嗯,葱姜蒜的‘葱’和‘蒜’,你别写错了。”
“……”云栖久想象了一下,无法理解,“你确定你这不是在教我,该怎么向你拱火?”
“怕什么?”他说,“我又不打女人。”
云栖久无言以对。
她以为,许苏白会载她回公寓的。
所以她没太留意路线,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感觉到车子停止运动,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这么快就到了?”
然,入目不是她现居的公寓。
而是一所中学。
学校大门上方挂着大写加粗的几个字——荷宿市第二中学。
云栖久怔愣。
这里是她初三就读的学校。
“你送我来这儿干嘛?”她不解地问许苏白。
许苏白把车开进校园里,悠然道:“这个国庆假没出去旅游,干脆来个校园一日游好了。”
比起依稀有几道人影的荷宿高中,荷宿二中是真的空荡荡。
许苏白停好车,带她漫无目的地在寂静的校园里闲逛。
荷宿二中的校道两侧,种满了桂花树。
现在正值花期,一簇簇金黄色的小花点缀在枝头,芬芳扑鼻,优雅悠长。
许苏白走在校道内侧,臂膀不小心擦到了树梢,桂花摇落,洋洋洒洒的,像是掉了一地细碎的金箔。
“许苏白。”云栖久突然叫他。
“嗯?”
“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什么时候?”
“知道。”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她。
云栖久觉得不可思议,追问他具体的年月日。
没料到他还真就答出来了。
甚至,他还带她走到了当年的考场外。
这间教室出乎意料地没有锁上门,里面的桌椅板凳也都摆放成了她记忆里的模样。
她猛一看到,时间似在倒带,回溯到那年的中考。
夏日炎炎,聒噪的蝉鸣扰乱人的心神。
一只清癯漂亮的手,将一枝苍翠欲滴的桂枝,摆在考场外的课桌上。
云栖久的目光攀着那人的手臂,向上,看清了许苏白的脸。
剑眉星目,嘴角带笑,寸头完美突出优越深邃的五官,左颈的文身张扬又浪漫。
他没看她,径自走进教室,找到位置坐下。
云栖久鬼使神差地跟着进教室,按照记忆,坐在了自己当年的座位上。
她和许苏白的桌面上,分别摆了一份试题,和一支黑笔。
她扫视一圈,整间教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讲台上的黑板没有擦干净,还残留着一层薄薄的粉笔灰。
上面用白色粉笔写着“英语:15:00—17:00”。
黑板旁边挂着一个时钟,时针和分针形成的夹角表明,此时距离正式开考,只剩最后五分钟。
她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梦回中考的感觉,就连那种考前紧张忐忑的感觉,都如此真实清晰。
“云六三。”许苏白挑起一支笔,优哉游哉地在指间转着,“我们比赛吧,分数低的人,要答应分数高的人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