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苏白却神奇地从一堆拖鞋里,翻出了一双洞洞鞋,叫她拿上。
然后,他打开冰箱,拿了一瓶苏打水,一并结账。
再次回到车上,云栖久换上洞洞鞋,提起鞋后跟带,调整好座椅和后视镜,系好安全带,开车上路。
许苏白老神在在地坐在副驾上,打开车篷透气,淡淡道:“以后,你放双平底鞋在我车上。”
这话细听之下,还挺有意思。若是有人上了他的车,看到一双女鞋,有点脑子的,都该知道这车有女主人了。
云栖久回了个“好”字。
她开车追求平稳,车速不快。
此时惴惴不安地等着许苏白开口,速度更慢了。
路程走了三分之一,许苏白喝着苏打水,还在保持沉默。
夜风偏冷,云栖久手脚都是凉的,肌肤冒出了鸡皮疙瘩。
她抓紧方向盘,忐忑道:“许苏白,我知道你还在气我跟顾凯安相亲的事。”
许苏白喝完最后一口水,拧上瓶盖。
车子经过垃圾桶,他眼疾手快地把空瓶丢进垃圾桶里,瓶子“哐当哐当”地撞着垃圾桶。
他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说:
“我跟顾凯安的关系一般,关于我们的事,他不太了解,所以,他才会跟你相亲。虽然他令我心里不舒服,但我不至于太刁难他。”
云栖久认真听他说话。
既然顾凯安只是让他觉得不舒服而已,那么,真正惹他生气的人,是她。
风吹起几缕长发,遮挡了视线,她腾出一只手,把头发拨到脑后。
听到许苏白的声音,在猎猎风声中轻响:
“你说对我念念不忘,再也不会像爱我这样,去爱其他人……还说爱我爱得要死,把我的姓刻你戒指上……这才过了半年,转眼就跟别人相亲去了。”
他停了一下,有些怅惘:“云六三,不确定能否做到的事情,就不要轻易说出来,给人期待。”
风声太大,间或夹杂着往来车辆的引擎声。
他音量太低,音调没什么起伏,云栖久还得分出心神开车,是以,没能听清他的话。
只听到了“念念不忘”“去爱其他人”“戒指”“半年”“相亲”“期待”等几个模糊的字眼,很难拼凑成一段完整的话。
云栖久舔了下发干的唇,语重心长地说,“是,许苏白,以前我的确说过‘不会像爱你这样,去爱其他人’这种话。后来我跟别人相亲,打算重新开始,试着去爱其他人,是我食言了。”
她试图跟他讲道理:“但是,许苏白,我跟顾凯安见面那会儿,我跟你已经分开五年了。这么多年过去,我总不能一直陷在过去不出来。我还有自己的生活,我得向前走。
“难道,分开这么久,你身边有那么多优秀漂亮的女人,你就没想过,要找另一个人重新开始吗?”
“没有。”许苏白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说过会和你结婚,就没想过其他人。”
云栖久一怔,赶紧关了车篷,又封上车窗,隔绝外界所有嘈杂的声音。
在这密闭狭小的空间里,她强调:“那你有没有想过,分手后,要是我已经忘了你,不爱你了,怎么可能还会和你结婚?”
“这样最好。”
许苏白从裤兜摸出一把打火机,却没找到烟,便拿在手里把玩。
“最好你别偷偷给我发短信,别主动跟我搭话,别说你还会沦陷于我,别给我送任何东西,别透露出丝毫你还爱着我的痕迹,否则我没办法死心,我会想方设法地和你在一起,跟你结婚。”
前方路口亮起红灯,云栖久在线前停车,内心五味杂陈。
许苏白身上的酒气在外涌,他受不了车内的窒闷,开了点车窗,凉风当即灌入车内。
他手肘撑着窗框,支着下颌,垂眼看手中打火机上的图案。
“我时常觉得我被你玩了。先动心的是你,先告白的是你,先提分手的是你,先道歉的是你,先搭讪的是你,结果,最先跟别人相亲的也是你。”
他撩起眼皮,眸光瞥向她,含着几分幽怨,“我的心像个玩具一样,被你撩拨来,撩拨去。云六三,我还被你困在过去的沼泽里,你怎么好意思找另一个人重新开始?”
云栖久怔怔地看他。
他的眼睛微红,说不清是红灯照的,还是他情绪上来了。
她鲜少见他喝醉的样子。
但她确信,他此时按捺不住情绪的样子,的确是醉了。
红灯终于跳到了绿灯,云栖久分神开车看路,“既然你这么爱我,那,你怎么不找我?”
“我找过。”许苏白说,“可能真是我让你觉得不开心了。所以,你躲着我,就连来了德国,都不告诉我。”
所以,他就不出现在她面前,惹她不开心了。
闻言,云栖久心里一阵抽痛。
从许苏白平直淡然的口吻中,竟听出了几分委屈和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