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意愤愤地踩着这些旧影,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身旁时不时过去三两成群的男女,满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兴奋地谈论着高考成绩和向往的地方。
借此不由得联想到厉婉近段时间的态度,衡意心里愈发烦躁,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偌大的藤市车水马龙,四处皆是繁华喧闹之声。
走得累了,衡意随便就一处马路牙子坐下来,身上还穿着粉色睡衣和居家凉拖,头发被风越吹越乱,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倒更像个离家出走的乖乖女。
不少路人的目光落到这边来。
闷闷地坐了会儿,衡意从包包里翻出手机,摁下电源键的后一刻,屏幕就提示电量过低自动关机。
衡意看着漆黑的屏幕怔了两秒钟,随后她紧紧咬着唇抱住膝盖,眼泪突然就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
晚上九点钟,衡意走进市中心一家叫青慕迟的酒吧。
在浓妆艳抹的群魔乱舞之中,她一身丝绸质感的白色吊带裙长及小腿肚,上紧下蓬很显腰线,脚踩一双黑色带跟短靴,将脚踝线条衬得纤细笔直,长卷浓密的头发披在背后。
衡意顶着一张素白干净的脸穿梭在其中,很快吸引来了四周的目光。
服务台前有两三个人在排队,衡意走过去。
等了会儿,到她的时候,负责订台的工作人员打量衡意一番,正巧有电话打进来,工作人员抱歉一笑,请她稍等。
衡意点头,站在原地百无聊赖地扫了一圈周围。
这是个会员制的酒吧,分为会员和非会员两个区域,在会员区那边,有着整间酒吧最好的视野,十几个安保人员站成一排守在门口,里面坐着的几乎是藤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衡意站的地方则属于非会员区域,这里鱼龙混杂。秩序没有里面那么好,舞台上的mc拿起话筒一喊麦,台下一帮打扮chao流的男男女女便跟着疯狂扭动,就像在给会员区表演一组人类返祖的舞蹈节目。
不过半分钟,工作人员微笑着跟衡意道:“不好意思小姐,现在非会员的卡座已经都订出去了,只剩下散台,您看还需要吗?”
她不是第一次来酒吧,这种散台没有座位,只能站着喝酒,而且站一会儿就会觉得累。
衡意便摇摇头,身后还有排队的顾客等着,衡意往旁边一让,朝出口方向走去。
再另外找一家吧。
不想走到半途,三个两黑一黄的男子拿着酒杯忽然从角落里的卡座围堵而来。
“嗨!这位美丽的女士,可以赏脸跟我们喝一杯吗?”其中最高的那个黑人扎着脏辫,Cao着一口带口音的英语。
酒吧主打科幻设计风,地板不是一昧的平坦,各个区域之间以阶台高低来划分,从入口那边走进来就有三层带光管的阶台,只为将酒吧的逼格衬到另外一个高度。
衡意停下来,看着面前这三个男子愣了下,但她反应很快,立马礼貌地用英语回:“不好意思,我只是过来找人,不喝酒谢谢。”
话罢,衡意抬开步子欲绕过他们走。
俩黑人听到她会说英语,互相交流一番眼神,另外一个黑人就侧身堵了上来,露出两排白牙,颇意味深长地上下端量着衡意道:“oh女士,请不要拒绝,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见你一个人太孤单,就想认识一下而已。”
这边地方宽敞,光线不明,一直往里走才是舞池,不少男男女女勾肩搭背进进出出,根本没人会在意其他,顶多多瞄两眼。
衡意下意识后退半步,没顾脚下已踩在阶台边沿,专心警惕地盯住这三个人,再道:“抱歉,我并不想认识你们。”
拒绝的意思很明确。
“大家都是出来玩的,给我这两个黑人朋友面子嘛!”
站在最边上那个被紧身裤勒得身材干瘦的本地男子嬉笑一声,不怀好意的眼神非常明显,他递出手里的半杯香槟示意衡意喝。
但衡意冷着脸没接。
他啧了声,手直接伸向衡意的左肩欲揽,“长得这么清纯,我朋友一眼就看上你了,过来陪我们喝一个.”
衡意本能地往后退想躲开,先迈出去的右脚鞋跟卡着阶台边沿往下滑,身体突然间失衡之际,她后腰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抵住。
好险,好险。
衡意半个身体的重量顺势全压在那只大掌上,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打算挥出去拍开“紧身裤”的手被另外一只手掌截住。
衡意扭头抬眸,昏暗暧昧的氛围光线交错之下,一张轮廓清隽的男人脸庞率先闯进视野里,在他深邃漂亮的左眼眼尾那里,长眠着一颗淡淡的泪痣。
紧接着是男人一贯如常慵懒散漫的玩笑嗓音:“甜心啊,怎么跑这里来了?”
他的英文说得极其地道,音色非常好听。
每一个字母像极了钩子尖儿,轻轻剐蹭着衡意的耳朵,痒痒的。
衡意沉闷了一天的胸口一空,顿觉心脏初醒,开始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