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性子一向柔弱,自然不知道怎么回绝。
这会她说了一句又叮嘱林斯言好好招待,自己便进了厨房。
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赵锦绣看着远处沉默垂眸的青年,竟是有些不大敢过去,说来也是奇怪,她平日跟谁相处都大大方方的,便是面对当今天子,她也从来都是坦然以对,并未觉得惶恐过,偏偏每次见到林斯言,她总有些不自然,如今更是多了一抹紧张……悄悄给自己鼓了把劲,赵锦绣这才走过去,“林公子,我今日就是来看看你们,我也没跟冯姨说起小时候的事。”
她说话时,语气小心翼翼的,声音压得也低,见青年仍旧不语,她轻轻抿唇从袖子里拿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帖子,双手递给林斯言,“过几日是安北侯夫人,也就是谢池南母亲的生辰,她从小看我长大,于我而言是母亲一样的人物,她知道你帮过我想邀请你去她的生辰礼。”
她其实并不确定林斯言会不会接受。
眼见青年点漆的目光落在她手上那张漆红烫金的名帖上,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蓦地又紧张了几分,就连握着名帖的手指都忍不住轻轻蜷了起来。
“你要是……”她正想说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就算了,不想青年竟问了一句,“什么时候?”
“啊?”
赵锦绣一愣,反应过来忙道:“三,三天后!”青年要比她高出整整一个头,她站在他的面前得仰头看他,此时看着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她又不自觉放轻了声音,“你要来吗?”
林斯言终于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却也只是一瞥而过。
他沉默着从她的手中接过名帖,眼见少女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扩散,又变成了原先的模样,他却垂下眼帘,在心底发出无声的叹息。
他既希望她不要接近他,却又不想从她的脸上看到失落的表情。
或许——
他看着手中的烫金帖子,或许接纳这个邀请,让她看清楚他们之间的悬殊差距,她就不会再接近他了,他……也就不会如此辗转难眠了。
“我会去的。”
即使青年嗓音清冷,可赵锦绣还是立刻眉开眼笑起来,“你放心,那天有不少东山书院的人。”想到谢池南以前说的话,估计他跟谢池南那些朋友关系也不会太好,她忙又补充了一句,“我和谢池南也会陪着你的。”
赵锦绣根本不清楚林斯言接受这份邀请是因为什么,她笑容明媚的说着那日的安排,说的多了,未曾听到青年的回应,声音便又渐渐轻了起来,恰好明初从厨房出来,她想了想便和林斯言说道:“那林公子,我今日先走了。”
她先前是答应冯氏留下用午膳,但看林斯言这副模样,还是算了。
“主子。”明初走了过来,又跟林斯言打了一声招呼,“林公子。”
“走吧。”赵锦绣和明初说了一声,见她目光诧异,也未多说,只跟林斯言又说了一句便打算离开了。
从始至终,林斯言都不曾开口,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有那双无人瞧见的手紧紧攥着藏在袖子里。
冯氏正好出来,看着赵锦绣主仆要出去,惊讶道:“瑶瑶,你们怎么走了,不是说好留下来吃午膳的吗?”她以为是林斯言惹她不开心了,从前一向以林斯言为主什么话都听他的妇人第一次跟他皱了眉,“阿言,你怎么回事,瑶瑶是客人。”
赵锦绣忙跟人解释,“冯姨,不是,我是家里突然有点事,和林公子没有关系。”
冯氏却不信,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有事了,她仍拧着眉,“便是有事也不能不吃饭,你这个点回去,家里还有饭吗?”她并不清楚赵锦绣的背景,只以为她如今是寄住在亲戚家里,怕她这个点回去不方便。
赵锦绣还想拒绝,耳旁却传来一道熟悉的清冷声,“吃完饭再走吧。”
循声看去,青年已抬脚离开了这,她只能看到他清隽挺拔的身影,就像一株永远挺拔不会弯曲的青竹。
目光怔怔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直到冯氏喊他,她才忙应了一声。
走到冯氏身边,赵锦绣开口,“我帮您一起去端菜吧。”
“不用不用。”冯氏却怎么都不肯,就连明初都不肯让她再动手,她笑道:“你们先进去,菜,明初姑娘都做好了,我再做一道甜品就好。”
她态度坚决,赵锦绣也不好说什么,目送她走进厨房便带着明初朝堂间走去,余光却忍不住朝一间门窗紧闭的房间看去,林斯言刚刚就是进了那,应该是他的房间,只是这会关着门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她也没多看,自顾自进了堂间。
林家这些年虽然条件好了不少,但也只是比起以前而言好些罢了。
明初看着屋中的摆设和器具,忍不住皱眉。
赵锦绣余光瞥见她的神情,岂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怕回头她的表情被冯氏和林斯言看到,她压着嗓音跟人说道:“你跟车夫去外头酒楼吃,过会再来接我。”
“主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