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一半高兴一半无奈。
高兴他能拥有她的这一份不同,无奈这一份不同不带半点男女之情。若是从前,他尚且可以一往无顾地同她说他的情意,可如今……看着她因为找到旧时的恩人而满面开怀的样子,谢池南忽然什么都说不出了。
就这么一路走到了赵锦绣的院子。
“你等我下。”等进了屋,赵锦绣让明初上了茶,又让谢池南稍坐,自己便进了里间,没过一会,她就捧着一件东西出来了。
谢池南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听到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循声看去。
“什么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赵锦绣的手上。
赵锦绣却不肯和他说,而是笑道:“你猜猜看。”
帕子把东西裹着,谢池南根本瞧不见,也实在提不起Jing力猜,猜了几个都没猜到,最后还是赵锦绣作罢,瞪他一眼后气鼓鼓坐在他身边把帕子打开……却是一对护腕。
那护腕用的是白色底,两只护腕一只绣着一轮红日朵朵祥云,一只绣着直击长空的雄鹰。
谢池南握着茶盏的手忽然收紧,他轻轻抿唇看向身边的赵锦绣。
赵锦绣却没看他,她只是从谢池南的手中接过茶盏放到一旁,而后亲自拿着护腕给他戴上,一边佩戴一边说道:“你现在进了军营,每日都要Cao练,要好好保护自己的手腕。”
“唔。”
“看着还不错。”
赵锦绣看他手腕上的护腕,她心里满意,抬着下巴说,“你转一转手腕,看看难不难受。”说完又没听到他的回答,抬头一看,才发现少年竟一直盯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赵锦绣只是觉得那双眼睛里仿佛藏着看不透的万千思绪。
她微微一怔,却没多想,只是抬手轻轻拍了他下,“谢池南?”等少年涣散的目光重新收回,问他,“怎么了?”
“你在军营真没事?”
她怎么觉得他今天怪怪的。
谢池南仍抿着唇,眼见她眉宇之间的担心越来越凝重,这才哑声说道:“没。”见少女依旧不信,他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再开口时,语气却又换回了从前那股散漫的调子,少年勉强扬起唇角还抬手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我会是随便被人欺负的人吗?我不去欺负他们就好了。”
“我就是……”他垂下浓密的眼睫,指腹轻轻摩挲着护腕上的那只雄鹰,“这几日有些累了。”
早就听说雍州大营的士兵是所有军营里最累的,因此听他这么解释,赵锦绣倒是也没再怀疑,只是又看了他两眼,说道:“那你先试试看,然后早些回去歇息。”
谢池南轻轻嗯了一声。
他试了下,看她,“正好。”
“那就好。”
赵锦绣重新扯了唇,不掩骄傲地自夸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做护腕,还向嫂嫂讨教了许久。”
听到这话,谢池南神情又是一顿。他从前就十分羡慕哥哥有嫂嫂做的护腕,那会他还小,央着嫂嫂给他做,哥哥却不肯,只说等他长大后让他媳妇给他做,如今他终于也拥有了一对护腕,还是他心上人做的,只是他的心上人……
“赵锦绣。”
他轻声喊她。
“嗯?”赵锦绣看他,“怎么了?”
“你打算怎么感谢他。”谢池南说这话的时候,右手无意识地紧箍着自己的左手腕,他目光定定地看着身边的少女,心脏也不知道怎么了,竟又开始砰砰直跳起来。
倒是没想到谢池南会问这样的话。
赵锦绣想了想,一时竟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她双手托着下巴靠在桌子上,嘟囔道:“我也不知道哎。”
今日准备的那些礼品肯定是不够的,若是知道他喜欢什么还好,偏偏那位林公子看着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何况便是投其所好,又怎么抵得过两次的救命之恩。“哎,谢池南,你们都是男的,你说送什么比较好呀?”
赵锦绣忽然抬起眼帘问他。
她的眼中倒映着跳跃的火光,那样的熠熠生辉落入谢池南的眼中不禁让他的心脏忽然一紧,他张口想说话,但迎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信任,最后还是垂下眼帘,他就那么一寸一寸地轻轻抚摸着护腕上的那只雄鹰,干哑着嗓音说道:“我怎么知道?他那么个性子,鬼知道他会喜欢什么。”
他当然知道让赵锦绣早日忘记林斯言的最好法子就是尽快报答完这份恩情,或许报答完了,她也就不会再耿耿于怀了……
他不知道对她而言,如今的林斯言是什么样的存在,但肯定不会是以前的那种点头之交了。
他也不知道这样放任下去,赵锦绣会不会喜欢上他,他能发觉她对林斯言的不同,也能察觉到她对他的欣赏。
记了十年的人正是自己所欣赏的人。
即使她如今还没喜欢上他,可假以时日下去,只怕她也没办法不动心。
他应该阻止的。
谢池南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