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都是此中好手,几乎都不需要怎么思索,你方唱罢我就登场,没一会功夫,棋盘上就已置放了不少棋子……相比林斯言那副如故的冷清模样,赵锦绣却是越下,脸上的笑意便越深。
这些年,祖父越来越忙,已经很久没有人陪她好好下过一盘棋了。
许多时候她都是自己跟自己下,也就偶尔进宫的时候才会跟姑姑下一盘……对赵锦绣而言,棋逢对手,即使到后面越下越艰难,她也高兴。
若说谢池南有什么不好的,便是他那一手烂棋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
相比这种极度消耗时间且需要静心凝神的东西,谢池南更享受策马逐风、追猎雄鹰,他喜欢一切刺激的东西,与她眼前这位林公子算得上是截然不同。
所以她根本就没跟他提过下棋的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
赵锦绣都不知道他们下了多少时间,只觉得窗外的雨水好似没先前那么大了,可此时她也顾不上雨大雨小,她被眼前的棋局困住了,她右手执白子,左手却撑在下巴上,柳眉因想不出解法而变得紧蹙起来,两片好看且粉润的红唇也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想事情的时候,一贯喜欢用东西轻敲桌面,就如此时,她执着白子的手就这么一下一下轻轻瞧着桌面。
在这清脆的敲击声中,林斯言终于再一次抬起眼帘。
雨声渐停,外头的春光也重新变得明亮起来,他看到春光透过覆着白纱的窗棂照进屋中,看到她的身上再次落了一层莹莹白光,即使他们面对面,相隔不过一臂的距离,可林斯言还是感觉到了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云端一般。
他轻轻抿唇,又去看她仿佛蹙成春山般的柳眉以及因想不出下一步怎么走而轻轻咬住的红唇……她是他平生见过最美的人,美到根本无法只用简单的词汇和诗句去笼统概括。
可对林斯言而言,这世上的美丑其实都一样,等年华老去,留下的也不过是一具认不出模样的白骨罢了,他几次与她相处触目惊心心生异动不是因为她这一副容颜,而是因为她与寻常女子截然不同的言行举止。
他永远都记得那日她一身红衣一匹烈马手持长鞭破开人群的模样,也记得那日暴雨,她撑着一把伞提着裙明明已经疲惫到不行却始终执拗地跟在他身后不肯停下的样子。
她明明出身高贵却没有半点贵女的骄奢,她明媚大方还会以己度人体贴别人。
这样的人……
“我想到了!”
女声打断了林斯言的思绪,他只看到明艳的少女扬着灿烂如朝阳般的笑容把手中的棋子落到一处地方,她这一手终于打破了原本的僵局,也让林斯言开始收起思绪,认真沉yin起来。
大概是她让人惊讶的事实在太多了。
面对她如此高超的棋艺,林斯言已然是一点惊讶都没有了。
他并未因为她是女子或是因为心中那些短暂的意动而故意让她,对于一个真正爱棋的人而言,他那样的举动是看轻了她,也是看轻了自己。
棋逢对手,即使是林斯言,此时一时也想不到下一步下在哪比较好。
他在沉眉思索,赵锦绣也没打扰他,她握着一盏清茶慢慢喝着,目光落在棋盘上,猜测着他下一步会下哪,眼见黑子落在一处她未想过的地方,赵锦绣再次紧蹙柳眉,正想放下茶盏去握白子,却听窗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唤声。
是明初。
“你的下人来找你了。”林斯言也听见了,他掀起眼帘看她。
赵锦绣朝他露了个歉意的笑,“林公子稍等下。”她说着便推开身旁的轩窗,正好明初撑着伞路过外头的小道,见她行色匆匆,她忙喊住人,“明初,我在这。”
原本疾行的女子立刻停下步子,她扭头循声看了过来,瞧见赵锦绣的身影终于松了口气。
“总算找到您了。”
她说着就朝佛堂走去,走到长廊的时候才注意到里头并非只有主子一人,还有一位……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青年。她的步子停在原地,目光也有些错愕,只不过听到身后其他丫鬟、婆子的动静,倒是立刻收了心神,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挡住了身后半开的窗子,冲小道上来找人的其余人等说道:“找到了,你们先去告知世子夫人,让她不必担心。”
那些人听她发了话也不敢耽搁,连忙应喏离去。
“嫂嫂也在找我?”赵锦绣问她。
目送她们离去,听到主子询问,明初这才回头说,“世子夫人找您许久了,若再找不到,只怕她都要去喊住持请寺中其余僧人帮忙一道找了。”她说话的时候,目光往对面的青年又看了一眼,有心相问又觉这会不是什么好时机,只能冲眼前的女子继续说道:“主子,您该回去了。”
赵锦绣原本是想下完这局棋的,可听到嫂嫂也在找她,她自然也不好再继续耽搁下去。
“等下。”
她道下两字后去看对面的青年,只是不等她开口,青年便已说道:“去吧。”
他说话的时候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