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混乱,有人慌慌张张地问耗子在哪里,有人赶紧劝李善仁脱下外衣,以免滚热的袖子捂着伤口受伤会更严重。
马大人狠狠一拍桌子,厉声问道:“都给我安静下来!一只耗子就把你们吓得魂都飞到天外去了,闹成这样成何体统!”一群大男人怕一只耗子,真是丢尽了翰林院的人!
室内瞬间雅雀无声,但是大家的紧张还是显而易见的,都怕淳于沛说的那只耗子会突然从地上蹿到自个儿的脚上。
马大人皱眉问道:“李编修,你的伤势如何?”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移到李善仁的身上,这才记起李善仁待会子是要去宫里面圣的,可他的衣服不仅脏了,胳膊上还烫伤了。
李善仁瘪着嘴,急的眼泪都要落下了,慌乱地回答道:“回大人的话,下官的衣服脏了,胳膊受伤了。”
马大人眉心皱的更紧,吩咐两个小厮把李善仁带去医馆治伤。
李善仁有些不愿去,最后一次哀求地问道:“大人,下官真的不能去宫里了么?”多好的一次表现机会啊,可惜就这么毁了。
马大人摇了摇头,说道:“你这样去,还未见到皇上,李贤德李公公就会先治你个御前失仪的罪名!外面太监等着呢,现在换衣服也来不及了,你还是先去看伤罢。”
李善仁失望地走了,临走前狠狠地瞪了眼罪魁祸首淳于沛。
淳于沛很无辜地朝他拱手致歉。
随后,马大人询问两名官员是否有时间去宫里,但他们手头上都要赶工,外面小太监又催得紧,马大人的目光转移到淳于沛身上,眉间笼着不悦,只好问道:“淳于编修是否有空?”
淳于沛风度翩翩地拱手行礼,不紧不慢地说道:“大人,下官手头的事已收尾,明儿个可交工。”
马大人眼底的怒气一闪而过,淡淡地说道:“那就你去罢。希望淳于编修能不负陛下赐予的才子之名。”
淳于沛谦逊地说道:“虚名而已。”
淳于沛挺胸抬头跟着小太监进宫,这是他第一次不是以看望贤妃的名义进宫,而是凭他自个儿的真才实学,是他最骄傲地一次进宫。
到了皇贵妃的宫里,淳于沛收起油布伞,脱下蓑衣,跪在地上跟皇帝和皇贵妃行礼,皇帝“咦”了一声:“起身罢,朕瞧着你有些面善啊。”
皇贵妃嗔道:“皇上又说笑,臣妾都记得这位是贤妃的侄儿、安国公的弟弟叫做淳于沛的。”她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进了翰林院做编修?”
皇帝笑着拍了拍皇贵妃的手,动作亲狎,皇贵妃轻瞪他一眼,随后覆上皇帝的手。
淳于沛低垂着眉眼,在心里回味“安国公的弟弟”六个字,他大概永远摆脱不掉这六个字,别人看他,首先看的是“安国公的弟弟”,随后才想起他叫淳于沛,甚至根本都不记得他的名字。
淳于沛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回皇贵妃娘娘的话,微臣的确是叫做淳于沛,微臣的官职是皇上下旨授予的。”
皇贵妃轻笑道:“既然是皇上亲自下旨授予的,想必你是有真才实学的,一会子好好在娘娘们面前表现。”
皇帝拧眉一想,模糊记得有这件事,半晌后才记起是为给淳于沛和聂曼君指婚才会给他个官职,为的是两家人的面上好看。
淳于沛有些惊讶,原来今儿个不仅仅是皇帝和皇贵妃两人要听他作诗,那更好,若是后妃们能喜欢上他的诗,以后便能多在皇帝面前提起他,他就能更快地走进皇帝的视线。
果然,不到片刻,又来了十几位妃子,皇后去东宫照看小产后坐月子受凉的太子妃了,没来。不过,贤妃倒是来了,姑侄俩免不得一阵寒暄,淳于沛因此有了个座位。
娘娘们好奇淳于沛的来历,但因男女大防,并没有盯着他打量,也没有人问起他,直到大家谈论到高兴处,皇帝才顺势把淳于沛喊出列,命他以雨为题做诗。
淳于沛先抱拳团团朝众人弯腰行礼,然后直起腰看着窗外的朦胧细雨,慢悠悠地说出打好的腹稿:“雨从天上来。”
“好!”
皇帝兴高采烈地叫了一声,第一句通俗易懂,后面几句必会充满哲理。
淳于沛信心十足,开口朗朗接着念道:“落到人间去。问雨欲何往?归向东海里。”
妃子们懵懂地面面相觑,贤妃面色僵硬。
皇贵妃愣了愣,随后干巴巴地说道:“淳于大人的诗,真是,呵呵,通俗易懂。”
皇帝脸色铁青,本来兴致高昂地和众妃赏雨,结果兴致坏在了淳于沛的一首诗上,淳于沛不是当着嫔妃的面打他的脸么?
他Yin沉着脸问得意地等着他夸奖的淳于沛道:“淳于沛,今儿个谁叫你来的?”
淳于沛有些迷惑,见皇帝面沉如水,心里咯噔一声,说道:“是我们掌院学士马大人推荐微臣来的。”
皇帝冷哼道:“这个马友平的官儿是做到头了罢?就你这种水平的烂诗也敢拿到朕的面前卖弄,糊弄朕?来人啊,给朕传马友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