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想到那张比杨妧还显秀气的小脸, 宽慰道:“各人有各人的福分, 说不定哪天?菩萨显灵, 六丫头突然就开口了呢。”
杨妧笑道:“可不是?我娘刚进?京时?,愁得夜夜难眠,唯恐拉扯不了我们三人,现在家?里有了营生,前两?天?曹庄头又打发?人送来秋粮, 我娘咧着嘴美得不行,找范二nainai张罗着裁新衣了。祖母,您看家?里添了晖哥儿,您又把我算计进?来了, 为什么夜里还睡不安生,是不是又惦记着算计人?”
秦老夫人哑然失笑,“你这丫头,我几时?算计你?”
“去年正月,就是在这间屋子,您说我帮表哥定下亲事,才放表哥去宣府……”杨妧不满地看着秦老夫人,“我哪里知道您和表哥早合伙挖了坑,只等我傻乎乎地往里跳。我那会儿以为您相中的是廖十四。”
秦老夫人记起?来了,朗声笑得欢畅,“昕哥儿眼光好着呢,他?才瞧不上廖十四,而且那人心术不正。你没把膏脂的事儿告诉昕哥儿吧?”
“没提,”杨妧摇头,“表哥活得坦荡,我不想让他?知道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秦老夫人老怀宽慰地叹,“当?初我怎么就糊涂成那样,没答应昕哥儿呢?”话出口,猛然想到今生已非前世,连忙转了话音,“昕哥儿去哪了?”
“林医正说您夜里不能安睡,表哥跟着取安神丸去了。”杨妧语调轻松,仿佛这是件无关紧要的事儿,“祖母,您可别躲懒装病,家?里还有好几件大事呢。”
说着扳起?手指头数算,“头一?件是阿映的亲事,转过年的二月就十五了,母亲眼下只顾得弟弟,而且她的眼光跟您没法比,所以得您把关。等把阿映打发?走,我该生孩子了吧,您得伺候我坐月子,而且,您的重孙子,您不能撒手不管,总得照看到三岁,那我就得生老二了……表哥说要生三男两?女?,接着您就该张罗晖哥儿的亲事。”
楚晖眼下不足半岁,等他?成亲至少要十八年。
秦老夫人笑得眼泪往外沁,“到时?候我就快八十岁了,老眼昏花地,能干什么?”
“我不管,”杨妧撇嘴,“反正这一?大堆事不能都压在我身上,您得帮我撑着。”
“行行,不嫌我不中用就成,”秦老夫人拉起?她的手,轻轻拍了下,“子嗣的事儿别强求,有就有,没有也别急,咱们楚家?没有纳妾这说法……你身子骨没长开,别早早怀孩子,都说两?次小日子正当?间那几天?容易怀胎,你记着日子避开这几天?,回头我也跟昕哥儿说说,不能纵着他?胡来。”
杨妧连声应着。
接下来几日,杨妧白?天?多是陪在瑞萱堂跟秦老夫人商议楚映的亲事。
之前上门?提亲的几个,要么身体病弱不像个长寿的,要么家?中已有通房,还有个竟然连庶长子都有了。
秦老夫人气得破口大骂,这种人还敢求娶国公府的姑娘,也不撒泡尿照照。
秦二公子家?里倒清静,可他?在宁夏有个亲密的红颜知己。
楚昕去宁夏时?,还曾见过那个女?孩子。
议来议去竟没有十分当?意的。
而夜里,杨妧在灯烛下做针线,楚昕则在炕桌的另一?头看书,只是他?看书并不十分用心,时?不时?会抬头瞧两?眼杨妧。
杨妧倒是专注,白?净的小脸被烛光映着,像是上好的羊脂玉,散发?出莹莹光华,耳垂缀一?对细长的珍珠耳坠,随着她脸颊的晃动荡出小小的弧度,明媚动人。
楚昕看得心猿意马,凑到她跟前道:“妧妧,低头久了控得头疼,咱们早点安歇吧。”
杨妧白?他?一?眼,收起?针线,“表哥该打拳了。”
楚昕悻悻道:“好。”
他?清晨练剑,晚上打拳,这是每天?必做的功课,杨妧都会陪着他?。
秋日的天?格外高,月亮静静地洒着清辉,夜风微凉,满是松柏的清香。
楚昕一?套拳挥得虎虎生风,杨妧也不闲着,绕着圈儿快走。
约莫两?刻钟,待楚昕打完拳,杨妧身上也出了层薄汗。
楚昕矮了身子半蹲在杨妧面前,“我背你回去。”
他?衣衫上都是汗,头发?丝里也是,一?股汗味直往她鼻孔里钻,是男人的味道。
杨妧俯在他?肩头低笑,“表哥给我唱曲儿听。”
月色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远忽近,忽长忽短,可两?人的身形总是黏在一?处,毫无间隙。
一?处冲过澡,一?起?上了床,他?的气息里混杂着她的,她的发?梢纠缠着他?的。
倏忽,一?个月过去了。
成亲满一?个月,按理女?方?要回家?住对月。
对月长短各随其变,三五天?也可,十天?半个月也可以。
杨妧在四条胡同只住了两?天?,便赶回来给楚昕收拾行囊。
衣衫不多,楚昕说军里穿军服,穿不着别的。鞋子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