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山僵了一僵,少女的声音柔软,因为拽着他的袖子,站得离他近了些,身上特有的花香随着方才因玩耍而升高的体温蒸腾上。
他叹了口气,道:“你去玩吧。”
岑轻衣快乐地“耶”了一声,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向前跑了两步,突然又回头道:“沈师兄,你真的不要来玩吗?试试吧!”
沈千山说:“不去。”
岑轻衣有点小小的遗憾,但是下一刻,她就被雪吸引走了。
她又如法炮制地做了另一个雪球,堆成一个脸上空白的雪人。
找不到胡萝卜和树枝,她就摒着呼吸,竖起手指,在雪人的脸上认认真真地画了一个笑脸。
然而并不是所有认真去做的事情都能得到一个好结果,她画完停下手自己一看,歪眼斜嘴,嘴角还被她不小心划了一道,活像是被她气到中风、直流口水。
她盯着自己弄出来的这个丑陋的雪人,也不羞耻,反而是乐不可支、毫无形象地抱着肚子笑成一团,笑到肚子疼,就顺势滚到积雪上,滚了满身的雪。
然后她就像一条咸鱼,大字型地趴在蓬松的雪上,侧着脸透过积雪看向沈千山,有些兴奋又有些羞赧地“咯咯咯”笑起来。
沈千山看着这女孩。女孩半张脸埋在雪里,眼睛亮晶晶的,头发上沾满了雪,也亮晶晶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纯粹的快乐气息,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好像世间所有难事在这样的笑容下都会消融。
他的嘴角不禁也抿了起来,双眼微微弯起,竟露出了一丝笑容。
相处那么久,沈千山从来没有笑过。此时这样的笑在他的脸上,虽然不强烈,却像是经年的山涧融化,厚厚的冰层在春风的照拂下“咔嚓”一下裂开,随即春水冲破冰层涌了下来,带着一股惊心动魄的味道,岑轻衣一瞬间竟然看呆了。
沈千山对上她的眼睛,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笑了,忽然就收起了笑容。
岑轻衣见他收起笑,有些失望,呆呆地喊了声:“师兄……”
声音一出,她自己反而触电一般忽然快速眨了眨眼睛,不自在地把头别了过去。
她轻咳一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说:“我也玩够了,沈师兄,我们回去吧。”
沈千山道:“好!”
他们回了屋,残留在岑轻衣衣服上的雪很快就被她的体温融化成了雪水,把衣服沾shi了。
岑轻衣不禁打了个寒颤。
沈千山道:“当心,别着凉了。”
岑轻衣满不在乎地用灵力烘干了身上的衣服,道:“放心吧,沈师兄,我哪有那么娇弱?”
事实证明,?flag是不能随便立的。当人说自己一年都不会生病的时候,那这人基本上一周之内绝对逃不过擦鼻涕擦到鼻子通红的命运。
岑轻衣躺在床上侧头打了个喷嚏,拉了拉身上地被子,脸色通红。
她这是被自己毒nai到发烧了。
沈千山一遍端了药给她,一边道:“叫你贪玩。”
岑轻衣苦着脸看着药。
这药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闻起来就像是放了十斤黄连进去,还没喝下去就已经苦得令人啧舌。
她偷偷地瞥了一眼沈千山,沈千山脸上是不容拒绝的表情。
她眼一闭,心一横,端起药来,“咕咚咕咚”地就往下灌。
喝完药,她苦得脸皱成一团,舌头都吐了出来。
下一刻她掌心一热,她低头一看,自己手上被放了一个红彤彤圆溜溜的甜果。
她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向沈千山,沈千山却垂下眼睫不看她,只是说:“吃吧,你的甜果不是吃完了吗?”
她不知道沈千山是什么时候去买的这些甜果,她也只不过是之前在南州的时候提过一句自己的甜果没有了,没想到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吃完药,岑轻衣感到一阵难以抵抗的困意向她袭来,她眼皮耷拉下来,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中,她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四处茫茫,天地间好像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忽然,黑暗中,一道发着光的门打了开来,岑轻衣看到自己的妈妈站在门的那边,那边一片光明,闪得她眼睛剧痛,但她却丝毫舍不得闭眼。
她想要跑过去牵住妈妈的手,但却被绊了一下,“吧唧”一声趴了下去,脸上和手上都泛起火辣辣的疼。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竟然变成了七八岁时候的模样,但身上仍然穿的是成人的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变成了小孩子的缘故,她连匕首洞穿手心的痛都受得了,这一点疼却让她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她踉踉跄跄地跑出去,伸出小小的手,却怎么也抓不住妈妈。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发出了声音:“娘……妈妈……你别走……妈……娘亲……你别走。”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叫娘亲,明明之前从来没这样叫过,但她潜意识里觉得好像这样喊就能叫住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