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一个人死后,他就能解锁“创造模式”。
你可以重新生活,让一切事物都按着你希望的方式来发展。
无限的彩度,完全统治世界,随你心意。
但没有人知道的是,这种模式,其实是用来判断你是要上天堂,还是下地狱的。
2
你今年十七岁。你死了。
死因是你在副驾驶座看完了萨特的存在与虚无,跟你妈说你想出家披袈裟。
你妈把你冷嘲热讽了一顿,并告诉你你佛不渡本科以下,以你的成绩能不能高中毕业都还成问题。
你解开身上的安全带,然后淡定地打开车门跳车,在你妈以一百二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远去的惊叫声中,被后面的来车撞到飞起。
然后你后悔了。后悔你为什么没早点跟你妈说你要披袈裟。
死后从社畜摇身一变成为创世神,这不是美滋滋?
你非常满意,创造了一个真正的美丽新世界:无比发达的科技,高度秩序化的社会分工,标准统一化的抚养、教育,不容逾越的种姓制度,随处可被满足的性欲,再加以源源不断供应的无害鸦片——苏摩,确保你的子民们可以在这个高度集权的社会当好合格的工蚁。
你掌控着全球联邦至高无上的决定权,你的书柜中摆放着被列为绝对禁书的莎翁全集,你每天只需要确保你的子民们按照你指定的喜好享乐,让他们用最快乐的心情,去执行自己的被命定一生的生产和消费任务;确保繁育中心里阿尔法们得到最优等的教育,而厄普西隆以人工的方式导致脑性缺氧成为痴呆,好终身从事劳力工作。
你的社会按照既定的方向发展,生产力极大繁荣。你的统治更被众人看作金科玉律,因为是你Jing巧的制度设计使所有人各得其所。
但你很快腻味了。于是你开始期待出现一些更强力的动荡,让你能更有兴味地继续你的统治生涯。
你的愿望实现了。
3
几个阿尔法将领很快把叛军首领压上来。你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贝塔侍从毕恭毕敬地向你送上缴获的禁书。
“大人,就是他在大首都纠集武装力量,试图破坏全球中枢的。”阿尔法将领汇报,“其余党众已经被镇压,正在铁牢待审。”
“阿尔法无罪释放,贝塔进行二级处罚,伽马及以下以叛国罪处死。”你随口安排完,问到,“繁育中心和苏索生产所受损了吗?”
阿尔法道:“没有,只是大首都的发电系统遭到了破坏,目前伽马正在抢修。”
你点了点头,顺手翻过那本已经被翻阅得有些陈旧的书封。《泰戈尔诗集》。
“叛军首领就是以这本书进行宣传,要求……”贝塔侍从有些难以启齿,“要求民众感受爱情……和痛苦的自由。”
爱情!好脏的字眼。只有上世纪的蛮荒时代,人们才以多余的情感为荣。
阿尔法将领们惊怒地望向手下的叛军首领,望向他的眼神又多了一层鄙夷。
所有上世纪的作品都已经被你安排焚烧,唯一几本也全数在你的私人书架。他是哪来的诗集?
你来了兴致,问他叫什么名字。
而他只是从阿尔法们的臂膀间艰难地抬起头,朝你露出淡蓝色的眸子,说:“创造世界玩够了吗?审判长就要来了。”
4
你挥退了旁人,只让那个蓝眼睛的男人留下。
你的贝塔侍从非常担心你的安全,你叹了口气,最终妥协让那些痴呆的厄普西隆站在门口。他们既不能够泄密,又可以充当不要命的打手。
你从王座上起身,走下高高的石英台阶,给蓝眼睛松绑。
蓝眼睛看着你的动作,顿了顿,问到:“你不怕我真的劫持你?”
你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伸出右手,凭意念把高台之上的王座移到空中,再嘭一声砸到他身边。
“你既然知道这是我创造的世界,就应该知道我无所不能。”你伸手去挑他下巴,“所以,审判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你又是哪儿来的?”
蓝眼睛躲开你不安分的手,嘀咕一声:“差点儿忘了。”又道:“简单来说,人死后创造世界,实际上是审判长的考验。
“只要你在‘创世’中的表现合格,就可以上天堂;反之,下地狱。”
蓝眼睛盯着你,顿了顿:“而我,也是死后……”
你伸手比了个“嘘”的手势,截断他的话头:“而你,死后创造的世界发明出了可以在各个‘创世’幻境中穿越的工具。因为不想接受审判长的考核,所以逃窜到了我这里?”
“那个叫时空逃逸器。”蓝眼睛不悦地纠正你:“而且也不是逃窜,是寻找盟友。”
“你要我和你一起对抗审判长?”你露出一个古怪的神情。
蓝眼睛点点头:“你看,像你这样的,肯定会被判为下地狱……”
你抬手打断他:“为什么我就要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