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秋不是同我说,他去了某个美人的寝殿么。我欲招阿秋来问一问,却想起早在我将那翡翠玉牌扎向她手心的时候,我们就已决裂。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绝望的闭上眼。
从此后,大夏宫廷的这一段路,我只剩下自己。
恍惚中,似乎听见有人一个声音在耳边低喃,带着微微冷意:“可要孤替你处死她。”
我惨然一笑,摇头。
我同她成了仇人,可我从来没有想要过她的命。
然而第二天我依旧在这寝宫里看见了她,她的面上风轻云淡,似乎从未发生过什么事情,一如往常的为我张罗着一切。若是忽略掉她手上缠着的布条,我几乎要以为昨夜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可我知道那不是梦。
地上,还有我摔碎的宝石。可是,床上的人呢?昨天晚上将我拥在怀里的那个人,他去哪儿了?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阿秋,你有没有看到……”
可她只是低了头,什么也没有说,就像完全没有听见我的话一样。
我想我们需要好好的谈一谈了。
“阿秋,停下你手中的活儿。”
她正将缠着布条的手放入铜盆里帮我拧帕子。手上纱布有隐隐的红色浸出来,染红了那盆水。闻言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将东西放下,缓步行至我面前跪下来。
她从不爱跪人的。
在我失去她的那半年里,她究竟改变了多少?
阳光下,我几乎能看得到她不施脂粉的脸上细细的绒毛,那张不施脂粉的脸上,依然清丽无双,只是眼睛有些微微的肿。
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问她:“阿秋,苏夏许了你什么好处?”
她脸上愈发白了,只是摇头,不说话,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我真是烦透了她这样。像是所有人都在欺负她,何必呢?早已撕破脸,现在又来假惺惺,做给谁看呢?
我再问她:“阿秋,可是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她面色更添几分苍白,愁眉苦脸,结结巴巴的:“公主,你从来对我都那么好,我没有想过要背叛你……”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和苏夏走到一起去?”
她不说话了。原本粉嫩润泽的唇被她的牙咬的苍白,渐渐添了细小的伤口,有血丝蔓延。
我“蹭”的一下站起来,心里实在烦躁:“你要说便说,若说不愿,那就再也别说了!我再不会给你机会!”
她跪在我身后,声音像嗡嗡的蚊子,呐呐的:“公主……阿秋也是没有办法了……”
我满心以为离开了有施,便能彻底摆脱酋长哥哥和苏夏。
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在我心里那个最亲近的人,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悄悄的向他们靠了过去。我恨,我怨,可阿秋不愿同我说,我便什么也做不了。
现在想来,她那个人最是藏不住话,平日里哪怕受一点点的委屈都要发泄出来,若不是走投无路,她怎会投向苏夏?
而且……一直以来,她确实没有背叛过我。等到我终于接触到事实真相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弥补。
我转身出去,自有宫人替我带路。
从此后,我再不需要她。
离了王后的宫殿,沿着长长的朱漆斑驳的宫墙走过去,宫女子总是最聪明的,无需我多说什么,自发将我带去花园子里。
这个宫女正是大婚之夜为我引路的青蛮。她本是履癸身边奉茶的大宫女,那夜之后,履癸却将她赐给了我。
想来她是不甘心的。
常伴在履癸身边,虽屈居人下,却自有一番势力。如今来了我这无根飘零的王后身边,所有的一切都被推翻要重新来过。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若是可以选择,我也不想坐在现在的位置。
“娘娘……王后娘娘……”
我抬头,这个有着浅浅梨涡的宫女子正带笑看着我。
我恍然回神,“怎么了?”
青蛮恭敬站着,声音里似有隐隐笑意:“今日有施送嫁的队伍就要离开了呢,大王说,等娘娘想出门了,就让奴婢带您去观礼,您……”她有些犹豫:“你要去看看吗?”
我知道她在犹豫什么。
这是一个极聪明的宫女子。她知道我同阿秋大吵一架,却装作完全不知道的样子。
阿秋,你何时能变得如她一般?
我环视周围,其他的宫人都屏声静气,低着头,隐有以青蛮为首的架势。
“带路吧。”
我说。
仿佛听到虚空中一声浅浅的叹息。那是谁?
思绪并不给我机会,我随着青蛮缓步而行。事实上,我很迫切,我和迫切的想要见一见那个人。可青蛮的步子那样沉稳,缓慢,却充满了一种微妙的美感。她头上戴着的区别于其她宫女子的金步摇随着她的步子轻轻颤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