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瑚儿终于……可以和您……一起离开了,就让小金一个人……孤单地活着吧。”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她希望多年前,他出现在皇宫的那一刻,就能够带着她一起离开,一起去地狱也好,只要能一起就行。
所以,她设下了今天这个圈套,她知道他眼睛不好,一时心急一定会把她认成月赵,这样他们就可以死在一起了。
真好。
年少时期的梦,终于要实现了,她终于和喜欢的人死在一起了。
她的手在快要触到苗肆衣服的时候,重重地落下,彻底没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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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杏花飘了一整夜,月赵也在床上坐了一整夜。
她记得她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太美好了,她梦见了苗肆,他带自己去汴京最大的酒楼樊楼吃饭,她吃了好多好多的美食,也看到了好多热闹的表演。
而且,最开心的是,他一直牵着自己的手。
月赵抬起手,想感受一下是否还有梦中他的余温。她动了动手指,才猛地发现,自己身上的禁制解除了,她可以动了。
她立马掀掉头上的红盖头,从房间走了出去。走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赵故遗的身影,蓝多也没有见到。
难道他们从昨晚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月赵赶紧跑出了府,城中静悄悄的,不像往常那样人声鼎沸,像是一座孤城。
怪了,人都去哪呢?
她向前奔跑着,跑了好几条街,也没有找到赵故遗他们。她在想,他们是不是出城了?
于是,她便向出城的那条大道走去。
杏花在头顶飞舞着,像是在跳一场绚丽的舞,她又闻到了熟悉的花香味,这味道一入鼻尖,就会让她特别想念那个人。
她提着厚重的嫁衣裙摆,来到了那条大街,却看到长长的街道上,铺满了人。
而在那条长街上,有一个极为突出的人,他面向自己,跪坐在地上。他的四周躺满了人,不知道那些人是死了,还是活着。
而他,他还活着吗?
他一身黑衣,头上戴着黑色的纱帽,低垂着脑袋,胸前抱着一幅长长的画卷,而背后……背后插着一把红色的长剑。
他这样跪坐的方式,就像是在为自己虔诚地行礼。
看到这一幕,月赵浑身血ye倒流,身子忍不住颤抖,手哆嗦了半天,才提起脚尖,慢慢走过去。
不会的。
不会的!
她拼命摇着头,泪珠一串一串地滚落,如决堤的洪水般,涌泄而出,眼中看到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你不是说,猫有九命,怎么可能会死呢?”
微风还在吹,城中的杏花还在飘,他头上的纱帽轻轻飘起,她看见了轻纱下他苍白的脸。
“你这个骗子!大骗子!你不是说,你不会死吗?”
她大声地嘶吼,可是整个长街却安静得可怕,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哭声。
“你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要让我嫁给别人?”
“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你的尸体……”
她拔腿跑了过去,跪倒在他的面前,哭声震天:“我讨厌你!你快点起来啊!快点活过来啊!”
“你是不是怕八百年后没有人给你送终,所以你就先死了?”
“你就这么想让我给你送终吗?”
“那我就偏不!我要让你死不瞑目!我要让你死了也记恨我!”
空荡的街道上只有她的哭喊声,没有人回应她。
她哭到最后,只得凄声道:“苗……你可不可以……不要死?”
她看见,他的怀里还抱着那幅画,他曾说过要亲自送还给她。
而他的手上,紧紧拽着一张布条,拽得那样的紧,生怕被风吹走了一般。她从他的手中拿过布条,上面一排血字,那是用瘦金体写的六个大字。
她看着上面写着“汴京只上不下”六个字,而且在最下面还画了一艘小船。
月赵遽然又是一顿爆哭,原来他在死之前,还记得要带自己去汴京。
他一直都把自己说的话,放在了心上。
她看见他背上的那把剑刺穿了他的胸膛,那把剑她认得,是千绛的剑。
她哭得泣不成声,都是因为自己,千绛一定是为了给他师姐报仇才会这样做。
而在他的腹部,那里流了许多的鲜血,血将黑色的衣衫都浸成了紫色。
“苗……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是不是很痛?你是不是……也很舍不得我?”
“我也好舍不得你,我真的……好舍不得你……”
“你不要死……好不好……”
她抬手拈起他的面纱,向上一扬,钻进了他的纱帽里,将唇轻轻地落在他的唇瓣上。他的唇极冷,像泡在冰窖里一样,冰凉彻骨。
原来妖死后,也和人一样,身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