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是……”
他听见自己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大吼:
“蛇!是蛇!”
然而太晚了,月轮如同死神的洞窟,千百只银色的小蛇扭曲交织,汹涌着漫下高台,淌过侍卫们炽热的身体后,只留下绝望的呜咽。
那是银白的洪流,它们为死神的号令征伐人间,朝着他的敌人磅礴而去!
而白骨的王座上,一只手臂粗细的白蛇缓缓沿着祭坛攀附而上。
它像最缠绵的情人,柔软地贴着大档头的腰身,以耳鬓厮磨的姿态,软软缠绕住了他的咽喉。
大档头绽开一个美艳的笑,那血红的蛇信颤抖着撩拨过他的眼睫,妖娆地舔舐他的唇间,留下靡艳的水渍。
大档头伸出手指,压在了自己柔软的红唇上,他一寸寸摩挲过白蛇shi滑的鳞甲,爱怜地在它腹部画了个圈。
“那个,给咱家留下。”
他指着摊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蛇chao迫近的伊勒德。
白蛇眨动着水晶般剔透的眼,似是不解地歪了歪头。大档头轻声叹息,手指拂过它的下颚,亲昵地勾了勾:
“乖,咱家要拿他换个人。”
白蛇温顺地沿着他修长的腿淌下,大档头笑着起身,朝伊勒德走去。
银灰的大氅飘摇着,他所经之处,银浪翻涌着分开。
血rou模糊的尸体散落在他的道路上。
寒风奔赴千万里,没入雪山的怀抱。而死亡,是它亘古的yin唱。
第36章 连环 他们会不会……早在很多年之前,……
司扶风捧着军报, 先是眯了眯眼,复又皱了皱眉。
她一边轻轻摇头,一边伸手去拎提壶, 然而一只玉白的手比她更快。
姬倾提着那铸银小壶,替她斟上了热茶,递过来之前, 还轻轻吹了吹。
司扶风瞪着眼睛看他,他一笑,眉眼低垂、春风温柔:
“小心烫着。”
司扶风哼了一声,接了杯子不言语。姬倾看她摩挲着茶盏边缘, 板着一张脸气哼哼的,便微微倾身凑过去,眼梢挑着无可奈何的笑:
“是对茶水不满意,还是对倒茶之人不满意?”
司扶风啪一声合上军报, 转过身子不理他, 径自走到那摊开的地图前, 取了几个标旗,默默在上面做标注。姬倾叹了口气, 跟上去凑在边上看,司扶风便恨恨瞥了他一眼, 把那地图一卷,往他怀里一塞, 口气硬邦邦的:
“发给蒙衡将军, 这是我的回信。”
姬倾捧着那地图,微微一笑、倾了倾身子:“遵命。”
司扶风恼火地把手里的标旗扔回盒子里,低声嘟囔着:“遵命……我看你是要命!”
她一甩手就要走,姬倾便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她扽了扽胳膊, 姬倾便倒嘶了一口冷气。司扶风吓了一跳,赶紧抓着他手腕翻来覆去地看:
“是早上我捏得?还是被水烫得?”
姬倾如烟似雾的眼睫便垂落下来,在那雪白脸上投下蝉翼般薄透的影子。他唇角噙着些笑,声气儿轻轻浅浅:
“你来之前,我同阿日斯兰互相试探了身手。”
司扶风愣了愣,小脸上泛起些红红的怒意:“好他个碎嘴金毛,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你,我看他是每天挨一顿打才能长点记性……”
远在宣王府借住的阿日斯兰没由来打了个寒噤。
姬倾唇角的笑意却浓了些,他并不说话,只那样眉眼孤弱的笑。司扶风一瞥见他那寂寥破碎的模样,便咬了牙根:
“该!让你背着我跟他通气,还拿话试探挤兑我。”
“那碎嘴金毛才不是什么好人,我可告诉你,他名声臭极了,他跟他哪个兄弟好,哪个兄弟隔月就埋进土里了。”
“你就跟他搅合在一处,你迟早吃大亏。”
说着,还气哼哼地在他胳膊上狠狠一戳。
姬倾捂着胳膊便笑了,他睫影笼着眼睛,一片朦胧烟冷的模样,但眸子里浮动的欢愉,是冲破了雾色的水光:
“这话,不应该是我对你说吗?”
明明应该是他看不得她和阿日斯兰纠缠,怎么如今,反倒是她跑来教训人呢?
这姑娘,怎么有事没事,总是抢了他该做的事?
司扶风也被他问得愣住,一把撂下他的手,没好气地转身就要走。姬倾却幽幽叹了口气,望着洒金的藻井摇头:
“我本来,有一件性命攸关的事要求着你帮忙,你若不愿意再搭理我,那我……那我便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司扶风脚步一顿,侧过身一脸狐疑地瞪着他:
“你干嘛做出那副哀哀怨怨的样子来啊,明明是你挤兑我,倒弄得我把你如何了似的。”
“你一会装生气,一会装可怜,你再装装试试看,你再装我就……”
姬倾背着手、偏着头对她笑,他的眸子里像化了春水,一片叫人拎不起神志的温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