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没有厨子吗?为什么我会饿着?”
司扶风被他突如其来的逼问弄得有些恼火,她一把抓起盒子盖,到底想着他心里不顺畅,便只是自己嘟囔着:“我没想到嘛……”
一道温热忽然落在了她下颌,像一片轻软多情的雪云。姬倾捧着她的脸,缓缓抬起来,头一回、眼睛里没有一点笑影。
只定定地问她:“你为什么没想到?”
司扶风被他问得呆住了,那柔柔捧着她下巴的手像在烧,烫得她一下跳了起来。她慌乱地把盖子噼里啪啦往盒子上按,却怎么也对不上,手忙脚乱一阵乱塞,恼得恨不得把盒子都砸了。
姬倾却轻声笑了,那碎玉似的声音洒下来,浇得她浑身一个激灵:“你千军万马都能冷眼应对,还怕一个盒子不成?”
司扶风顿了顿,姬倾按住了她的手,那看着冰冷、摸起来却滚烫的大手包裹着她的手,轻轻将那盒子盖好。
她抬头,撞上姬倾冷清而幽深的眸光,他静静地望着她:
“你仔细想想,你为什么没想到。”
司扶风一把夺回盒子,宛若捧着什么稀世珍宝,紧紧搂在怀里。她盯着地上的积水,声气慌得飘飘浮浮:
“我……我这人就是这么粗枝大叶的,也不是第一天了,你习惯习惯就好。”
她不等姬倾说话,抱着盒子闷头就往外冲,姬倾笑了、喊了她一声:“东宫的大门不在那边。”
司扶风脚下一顿,换了方向、搂着那盒子就跑。
姬倾看着她的影子消失在垂花门后,便垂眼笑了笑,又抬头去看那漫天灿烂热闹。
烟火还是那个烟火,人间却不是那个人间。
第31章 阿日斯兰 就是想去你们家,讨个媳妇儿……
严寒最先降临的地方, 就是贫瘠的北方。
斓川结了厚厚的冰,雪又堆积在冰上,凝重的云层压下来, 连灌木丛都是死寂无声的。
整个世界只有黑与白的颜色。
人趴在雪地里,盯着那茫茫无边的黑白,盯久了、神思就开始飞远。
单调的雪白里仿佛浮出了黄金和赤红的纠缠, 威严的龙游走在云间,每一次他跪拜下去的时候,那俯瞰的龙都像在对他呼唤。
司叔衍攥紧了手里的长矛。
便是在这一刹那,枯枝仿佛再也承受不住积雪的厚重, 咔擦一声、有大片的冰雪骤然摔落下来。一道与雪色融为一体的影子猛地窜过冰面,像一道冰雪团成的闪电。
一瞬的失神,司叔衍便已失去了先机。但他的身体有着本能的反应,在神志还沉浮于王座的幻影时, 他全身的肌rou已然纠集着绷紧, 整个人破出积雪、贲张的力量堪比最Jing壮的豹子。
手里的长矛划开炽烈的风线, 直直追逐着雪白的影子,流星般没入雪丘后。他听见了一声低低地呜咽, 身边的积雪便被纷纷掀开,侍卫们在飞扬抖落的碎雪里喝彩:
“殿下好身手!”
司叔衍笑了, 他青涩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些得意,却又下意识在一瞬间、将那满满的喜悦压了下去。
他抬手指向雪丘的姿态老成得像个大人, 一点也看不出少年人的雀跃和蓬勃:
“切忌喜功, 咱们先去看看,别落了空。”
旁边的偏将赞赏地点点头:
“殿下如今颇有名将风范,听闻这几日鹰部大军隐有异动、多次挑衅,殿下却能沉着应对、按兵不出, 全军上下皆感震撼、人人称颂。”
名将风范。
这四个字像一根刺,在司叔衍的心底疯狂生长。那血淋淋的伤口溃烂成隐怒的漩涡,夜夜啃噬着他的骨rou。
谁是王,谁是将,难道老天说了就算?
但他只是平静地笑笑,嗓子还是少年稚嫩的沙哑,沉沉压下来的时候,却像极了龙座上那位喜怒无常的帝王:
“阿日斯兰是草原的雄狮,不可小觑。他有任何异动都要禀报我,我要亲自和他交锋。”
偏将望着他的侧影,那威沉的轮廓剪在雪里,和他曾在金銮殿前撇过一眼的模糊影子重叠在一处。
难怪都说,不论模样还是性情,宣王几乎是皇上的拓印。
所有皇上才厌恶他至极吗?
偏将意识到自己窥探得太多,心头一凛,便立刻抱拳领命。
司叔衍信手甩开狐裘,朝雪丘后走去。
然而远天的雪线上骤然升起一道藏青的旗子,金线绣成的烈阳在铁灰色的寒天中烙下夺目的印记。
那是大胤的王旗!
一小队重甲骑兵拱卫着举旗的人朝他们奔来,漫过雪岗的瞬间,像一道破开冰雪的冷铁洪流。
司叔衍有一瞬间的心慌,但他一把攥住了薄甲的边缘,冰冷而锋利的甲片陷进手心,刺痛便让他定住了神志。
他面无波澜地看着骑兵们翻身下马,裹成毛球的人扛着旗子趔趄了一下,被骑兵扶过来的时候,走得歪歪扭扭、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