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宣王的酒杯不偏不倚砸落在他身下侍女光洁莹白的脚背上,酒香飘上来,脚上刺痛留下一片青红印子,这侍女轻轻咬唇,长睫动也不敢动一下。
云天视若无睹。
他今日前来参宴身上并未穿那身暗色金纹将袍,反而少见的着一身白色衣装,衬得他冷硬沉稳的脸上多了几分少年气,俊逸出尘。
白色衣袍只在袖口处刺上几朵朱红色的曼珠沙华,云天手指顺着纹绣的红线点点摩挲,原本出尘的脸上渐渐染上地狱的颜色。
黑眸透出的幽暗吞噬的光芒直飞向上首的齐宣王,冷彻Yin沉的声音刺进他身体里,“我不仅知道我不是你的儿子,且,还忘不了你命人在我身上刺刻下那道胎记时,皮肤上渗血不止的画面。”
“你说,若是知晓你从头至尾都在骗他,他可还会像以前那般无视容忍包庇,让你多活一秒?”
“住嘴,简直一派胡言!”上首的齐宣王早在云天说出那道胎记时便开始遍体发寒。
他推开身边的侍女,光着脚从榻上奔下来,死死盯着云天的眼睛,呼吸急促,“是谁?是谁与你说的这些荒谬之言,你与我说,我去杀了他。”
陆氏当年产下一名男胎,她本还好好的,是他受不了心里的嫉恨折磨鬼迷心窍亲手掐死了她。还有那名男胎,他把他抱养到院子里,命下人看顾好,一年两年看着他长大,在心里谋划自己的大业。
后来……
头脑里的回想断在此处,齐宣王急促的呼吸忽而停下,风流若郎君的白皙面庞诡谲一笑,似有疯癫,“本王知晓了,你无故在大火中失踪,那名照顾你的老奴也一同消失,是不是这些年他还活着?就在你身边,日日离间哄骗,说你身上的胎记是假的?”
似是已经找到能解释的缘由,齐宣王身上寒意渐渐散开,他面上狰狞之色变浅变淡,重又浮起一抹慈爱之色,“傻孩子,原是你听信jian人谗言佞语,你腰上的胎记如何能作假。还有那可恶的老奴如今在何处?这人早该死了,今日就由本王亲自处死他。”
“呵。”
看吧,前世高高在上掌控他生死命脉的齐宣王,这一世在他面前竟会弱小可笑的如一只跳梁小丑。
云天周身冷气凌人,唇缝中沁出一声耻笑,黑沉寒眸从齐宣王身上移开,落在他身后明亮的窗牖上。
一想到前院,齐宣王亲自给自己设下的宴席即要开场,云天心中便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他待会儿是如何垂死挣扎。
想罢,未再多看面前的人一眼,云天转身大步绕出屏风。只是刚走到门口,便闻听里头响起一道侍女低泣求饶声。
云天不为所动,脚下跨步下了石玉台阶。
而这个时候,久候在外面的段南怡几人等的内心生出焦灼,尤其是那最前面的丫鬟,当里面传来那道惊呼求饶声时,她裙子下的双腿都在发抖。
段南怡面上也带出来一些惊惧,她在齐惠中身边呆久了已经听过不少齐宣王凌虐变态折磨人的手段。
就在她惴惴不安,想着自己今日是不是来错了的时候,一道带着满身寒气的身影从她们身旁走过。
段南怡抬眸,脸上的表情怔愣呆住,她看到一张完美满是冷色的侧脸,内心发出熟悉的恐惧感,一如在林隐寺见到云追月的那日。
而站在她身后的段南灵早在云天出现在门口时,她便认出他来了。
眼前的人一如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冷漠疏离,容貌贵气天成令如今的她望而生怯,自卑感满怀。
段南灵手心冒汗变得chaoshi,身子忍不住地往后躲开一步,可是却依旧期盼着云天或许能像她一样,认出她来。
死水一潭的双眸落在他翩飞的白色袍服上,里面颜色生动,靓丽逼人。可云天只是径直走过,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她身上。
脸色灰白,眼里的光亮随着云天消失不见的身影而黯淡下去,段南灵心间酸涩,竟是快要站不住了。
恰在此时,里面一名侍女走出来,“王爷命你三人进去。”
段南怡已经从方才的呆楞中回神,她见前面带路的丫鬟急不可耐像是躲过一劫似的告退离开,于是她准备跟着下去。
然而台阶上的侍女拦住她,面无表情的道:“你也留下,王爷要问话。”
段南怡无法,只好揣着一颗不安的心跟了进去。
一踏进房间,段南怡三人便从里面飘出来的香薰味道中嗅到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带路的侍女却好似什么都没有闻到,继续带着她们往屏扇后面去。
下瞬,段南怡眼睛猛一大睁,身后的段南恬更是直接发出一声尖叫。
她们看到屏扇背后的地毯上躺着一个光裸的女子,脸上手臂上,腹上下.体都是血,呼吸微弱。
齐宣王敞开的胸膛上亦是沾了不少的血迹,他举起手上黑黝黝不知吃了多少人血的鞭子,指着在他眼中战战兢兢弱小卑贱的三人。
“美人,你们可是惠儿送给我的新鲜玩物?来,都脱了衣物,站过来叫本王好好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