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荒野挑战》并不是一档完全意义上的求生节目,架不住20年荒野生存训练官的职业Jing神在那里,对“冒险”这个词完全不感冒。同为生存主持人,贝尔这两年已经开始谋划做一档娱乐性较强的带人生存节目,对节目组设置的种种吸睛关卡接受度就高多了。
有了生命环做兜底,无论解说还是观众都并不太紧张,詹妮弗自己也不大紧张,但她能感受到身后来自安东的紧张——这小子被鱼吓得够呛,夸张点说,心跳声都能在洞窟里擂鼓了。
她心里吐槽着,脚下走得很沉稳。
前进的水道一开始还留有15-20厘米的缝隙可以仰着脖子呼吸,带着草木和泥土腥味的新鲜空气透过岩石的缝隙从地面传来,偶尔还能感觉到丝丝吹拂在面颊上的凉意,约莫是风穿过狭窄的岩缝。但很快,这片窄小的空间就消失了,伸出去探路的双手只能摸到石头和水。
“好吧。”詹妮弗对自己说。
她先将附近的石壁摸了一圈,确认没有任何前行的余地,紧接着再三确定腰间树藤系得很紧绝对不会在半道掉下来。做完这些,詹妮弗在原地深吸一口气,感觉每个肺泡都被空气充斥,旋即闭口潜入水中。
三台摄像机亦步亦趋地追随。
全景一号机在洞窟外,而前景、后景与近景三台仪器不得不跟随选手潜入水中。它们自带的蓝色荧光堪堪照亮了半米左右的距离,亮光映在头顶,让詹妮弗至少不会看不清洞壁撞得头破血流。
不太难受,但也不太好受。
主要是地下暗河的水质太差,在这种地方睁开眼睛潜游简直是对眼珠的凌迟处刑。
詹妮弗这里苦不堪言,自然之心却在背后幸灾乐祸——
“你会活下来的,甜心。”它用阔佬们敷衍女伴时常用的语气说道,“水根本奈何不了你,那些动物也奈何不了你。想想吧,你也是接触过生灵核心的存在,但凡你这几天有学到一些皮毛,保护自己还是不在话下的。”
是啊,不在话下。
但凡她这几天有学到一些皮毛,她就该把这位出场前还颇为高大上,出场后就变成话痨嘴炮仿佛随身吐槽机的万年老孤僻屏蔽在意识范围之外。
然而自然之心的魔音灌耳陪伴了她全程。
在安东因为太过紧张而心多过速致死之前,詹妮弗堪堪探出水面。果然是豁然开朗,洞壁就像葡萄酒瓶那样从极狭窄转变为极其宽敞,沾了水的摄像机组呼啦啦飞出水面朝天空爬升,滴落的水珠打在河面上,溅起大大小小的水花。
“大惊喜。”自然之心干巴巴地说。
“你难道没有什么事好忙吗?”詹妮弗用力一拉绳索。一次拉拽是肯定答复,两次拉拽是否定答复,这段路大概只需要屏息两分钟,如果不紧张安东没道理过不来。
“我的——用人类的话来说,主数据流和分数据流,都在忙。”自然之心说道,“停留在这里的只是一串分数据流,你也可以说它是个投影。我选择了你,你证实了自己值得被选择,我们就被绑定在一起了。”
“被谁?”詹妮弗边拉绳索给安东提供助力,边不怎么感兴趣地问道。
“被上帝。”自然之心颇为诗意地回答。
这个答案基本就像无神论者听到传教一样又抽象又无趣,最重要的是,一个地球生灵的灵魂核心吐出“上帝”这个词简直魔幻现实主义,詹妮弗甚至花了几秒钟思考是不是真的有位上帝存在,是不是真的有位神创造了这颗行星。
打断她思路的是安东的咳嗽声。
“这该死的水草!”罗马尼亚选手恼怒地说,“你能想象吗?它们在水里绊住了我三次,整整三次,然后我张开了嘴巴,结果你猜怎么着?该死的水草进了我的嘴巴,还有一次我觉得有别的东西也滑进了我的嘴巴里面。”
“可能是屎。”詹妮弗直白地说。
“嘿!”安东义愤填膺。
“我是说真的。”詹妮弗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指了指山洞顶部。
那里有无数层层叠叠的黑影正在摄像机组的蓝光中不安地躁动,就像一团庞大的蚁球。吸血蝙蝠一层黏着一层攀附着洞壁,翅膀上的rou膜张开又合拢,相互摩擦,发出粗制砂纸摩挲时特有的擦擦声。
“我讨厌蝙蝠。”安东的脸色刷地白了。
“我打赌你会更讨厌待在泡了蝙蝠排泄物的水里。”詹妮弗率先朝地下河岸走去,走到半路又回头看看还在犯恶心的同伴,“来吧,你得快些,刚才我用手探路游过来时可不是一路顺风。”
“这是什么意思?“安东惊恐地说。
意思就是河水里的食rou鱼够他们俩喝一壶。
詹妮弗冲他招了招手:“快来。我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
安东跌跌撞撞地跟着队友上岸,到岸上抖落水珠后才发现身上衣服上都沾了一层滑溜溜黏糊糊的东西,有点像蛞蝓爬过后留下的ye体,即使用河水也冲不干净。“你摸到什么了?河里到底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