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繁兴奋地盛了一碗香甜的鱼汤,坐到床边:“长风!来,朕大早上打回来的鱼,你尝尝这汤鲜不鲜美!”
床上的人斜靠在软枕上,苍白着脸色恹恹。女子舀了一勺冒着热气的汤,吹了一吹,递到他嘴边。
纪长风自然很感动,他默默地接过碗和勺子,慢吞吞地喝着。嘴里的鱼汤很甜,顺着肠道流入胃里,温暖了四肢百骸。
男子喝着喝着,低垂的眸子忽然淌下一行清泪来,那本就瘦削的俊脸显得我见犹怜!
“长风你怎么了?”宋繁吓坏了,赶紧把那所剩无多的碗拿到一边,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她万分温柔地抚着他海藻似的美丽头发,握着他的手问:“是不是汤不好喝?那便不喝了,我第一回 下厨,你原谅我……还有几条鱼,我让御厨煮了给你端来!”
“不是……”怀里的人拼命地摇了摇头,说:“我是想起一件事来。”
宋繁亲亲他光洁的额:“什么事?”
只听怀中人柔声说:“陛下今天抓了鱼给我吃,明天有了新宠,怕是又抓更大的鱼给他吃了……”
“胡说!”女子双眉倒竖,捧着他的脸来,珍之惜之地吻着他,轻声承诺:“我宋繁对天发誓!这辈子就守着纪长风一人!好不好?长风不要妄自菲薄,在朕的心中,长风是顶好的……”
男子把脸埋在她的肩窝上哭得梨花带雨,二人十指相扣,又说了阵情人间rou麻的呢喃。
当天,女皇陛下吩咐,厨房里的鱼当天全放了,一条也不许剩。
到了夜里,纪长风正翻着书,忽然间,书的扉页掉出一支干巴巴的干花来。他拾起来一看,是一支枯黄的桃花标本。
纪长风还记得,这只桃花是多年前春湖之会所得。
宋繁对待感情粗枝大叶,想必连她自己都记不起来多年前春湖之会上的事情。
那时候,宋繁与纪长风的生辰就差了几个月,都是年方二八、青春韶华的年纪。
杨雯虽名声狼藉,好在样貌周正,身材硬朗,走到哪里都不缺贵子们的青眼。王怜更不用多说,四大家族之一,王氏的嫡大小姐,心念她的男子如过江之鲫。
宋繁不见得比她们差,可就凭一点,没一个贵家子弟敢站她旁边。
“宋三,你说翁主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杨雯冲她挤眉弄眼,语气带着三分调侃。
少女微微侧头,一双凤目瞥向不远处巴巴看着她的青衣少年。那少年孤零零地站在湖边,背着手踟蹰,漂亮的桃花眼时不时往她这个方向瞄上一眼。
王怜见小姐妹光顾着喝酒也不说话,轻笑一声,赶紧解围:“启慧,不能因为没人敢接近从简,你就怀疑是翁主捣的鬼吧?”
宋繁也不是没听过那些闲言碎语,从前,她寻思着,既然都传的遍地狼藉了,索性就让它传吧!何况绯闻对象看起来也不错。
她斜坐在蒲团上,手肘撑着矮几,飘忽的眼睛望着那少年。凭借她的直觉,这俏丽的少年,绝对对她有意思!但是……
宋繁又坐直来,一双手摸摸这个,碰碰那个,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他怎么还不和我说话?
一双亮晶晶的凤目又忍不住看向少年,却发现那少年身边站了一个曼妙的少女。
纪长风和那少女似乎很熟稔,他从少女手里接过一只小猫,好看的小脸漾起甜甜的笑。
拳头蓦地握紧!宋繁直勾勾地盯着那少女的背影。
那厢,纪长风和谢依兰聊了一阵天,便别了谢依兰,欢欢喜喜地抱着怀里的金丝猫找春凌去了。等他转过头再看宋繁时,发现宋繁早已背过身与几个贵小姐们有说有笑,再也没往他的方向看来一眼。
“从简,今天穿着黑衣裳的人……只有谢依兰一个啊!”王怜摸着下巴思索。
杨雯:“喂,宋三!别去招惹谢家的,她与我们不是一路的!”
宋繁撑着头,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几个贵家小姐们说,这个谢家的大小姐是谢候的独女,出身高门,又颇具才气!她是上京贵女们不屑一顾的“正人君子”,不上青楼、不爱喝酒、不耍荤话,也难怪,坊间都在传,女皇陛下早就把长翁主许配给谢家。
“哼,我看她谢依兰就是会装!每天臭着个脸给谁看?”杨雯曾经邀谢依兰去玩,碰了一鼻子灰,说起她满脸不屑:“整天穿得一身乌漆抹黑的乌gui黑衣裳,切!不就是故意穿给某某看吗?”
宋繁看她,满腹疑问:“杨雯,你从刚刚就一直说某某某某的,这个某某到底是谁啊?”
杨雯:“不就是,翁主咯!”她低声说道:“翁主喜欢看穿黑衣裳的女人,有一次他生辰,看到了一个黑衣裳女子的背影,一下子哭了起来!”
宋繁:“……”
王怜放下酒杯,也说:“是啊,这事我也听说过,翁主十三岁的时候,在冰天雪地里落了水,醒来的时候,反复提起一个黑衣女子,据说是有个黑衣女子救了他,想必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