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繁一身玄衣,负手立在宋含星身后。一双含威的凤目时不时打量着躲在曲柳折身后的宋雉,却不曾出声。
“奴婢所说句句属实!七小姐和……这位贵人两人密谋在鸡汤里下了毒!想要毒害老爷夫人!”那奴婢跪下来指着曲柳折和宋雉控诉道。
宋含星看了一眼宋雉,又看了一眼宋繁,沉声说道:“曲先生可否移步到厨房看看?”
“当然可以!”曲柳折爽快侧身,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宋繁摸摸鼻子,也跟了上去。
大夫用银针测了一下,又舀那鸡汤凑近鼻子闻了闻,方才说:“这鸡汤下了几味珍贵的补药,并无毒!”
“这、这不可能!”那举报的婢女惊得脸色发白,语无lun次!“我亲耳听见的、怎么、怎么会有错!”她双目绝眦,似乎难以置信!
忽然间,婢女伸手抄起了灶台上的菜刀,一边说:“都是这耳朵没用!我砍了它!”说罢,直直将自己的耳朵削了下来!
宋含星等人吓得面面相觑,赶紧退出厨房!
宋繁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把婢女身后的符箓摘了下来,那婢女一下子跟失去灵魂的木偶一样,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行了行了,大喜的日子,闹得鸡犬不宁!”宋含星不耐地摆了摆手,眼下曲柳折是宋繁带回来的,她能拿他怎么样?退一步说,要真是宋雉投毒,也是家丑不可外扬!
一场闹剧草草结束,宋繁看着躲在曲柳折身后的少女,只淡淡地说了句:“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你还是放过她吧!”
曲柳折笑眯眯地将宋雉护在身前,柔软的掌心往宋雉肩上一搭:“大师姐,在你面前,我哪敢造次?她是你心爱的七妹妹,我也是替她打抱不平啊!”
宋繁一挑眉:“打抱不平?把她当药人,就是为她打抱不平?”曲柳折和宋繁都是医毒双修,只是曲柳折修的毒,是蛊毒。而且曲柳折天生空灵体,换句话说,他永远也不能依靠常人的修炼结丹,只能通过养药人。
曲柳折低头看着少女懵懂的眼睛,眼带笑意。
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世人弃她如弊,而他只是捡起来,废物利用罢了!
宋繁在心里衡量了一下与曲柳折起冲突之后,谁比较有胜算,最后得出的结果是两败俱伤!而且,她向来对亲人不热络,于是也没再多问,只吩咐了躲在暗处的阿九:“去把鸡汤收起来,拿到百里外的荒地里埋了!”之后便转身走了。
正转到库房附近,宋繁看见了门外一棵橘子树,橘子树自然不稀罕,只是这颗橘子树竟然是用翡翠和玛瑙制成,相当阔绰!“这树是谁送的?”
婢女低头回道:“回小姐的话,这是长翁主送的!”
“他来了?在哪儿?”宋繁不等回答,双眼已经开始梭巡那乌泱泱的人群。
婢女:“殿下没来……是他的贴身近侍送过来的。”
宋繁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已经很久不曾见到那抹青色了,她的心里总是有些七上八下……
他是不是撞上什么事了?还是说……又抢了哪个滋味新鲜的小娘子?女皇那边可有怪罪?许又是跪跪祠堂面壁思过了。
‘将军,上京百里加急!送了几株砂糖橘来!’
‘嗯?谁送的?’
‘翁主命人送来的,说是体恤将军为国浴血奋战,又听说将军爱吃橘子,所以让人日夜兼程,把新鲜带土的橘子树送了过来。’
宋繁瞳仁微缩!为什么她的脑子里会忽然冒出这么一串对话?
她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拼命寻找答案,可是除了那只言片语,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
‘将军,翁主又来信了,还读吗?’
‘嗯。’
‘见字如晤,纪长敏身落残疾,太医回天乏术!算是为你出气了,朝中有我,你只管安心退敌……也无甚大事,就是杨雯的侧室生了三胞胎,她自嘲文采不好,托我告诉你。王怜久病初愈,几日前邀我酒楼一会,说起关于你的不少往事,她说她想你了,盼君早日归来!’
宋繁脸色一白,痴痴地望着墙根发呆。风一吹,她趔趄了几下,摇摇欲坠……
她一直摸不清楚自己对纪长风的感情,若说抗拒,倒不如说是回避。和王怜杨雯不一样,常常把自己置于险地的宋繁非常了解自己想要什么,正如她和女皇说的,她只想娶一温婉夫郎打理后院,纳两个美貌小侍儿女绕膝。
她志在天下,无暇在男女私情上下功夫!她可以疼爱林絮,可以纵容曲柳折,她甚至可以接受叶子凝,可是她没法用纪长风那种殷切的眼神看着一个男人,动情便是有了破绽,大女人不拘小节,不需要破绽!
可是他的眼神为什么能那么缠绵、那么怅然呢?
许多天后,宋繁等来了一个确定自己心意的机会,许多年后,她回想往事,若没有那一次的意外,她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早已悄悄把一个人放在心上的某个位置,只是感情粗笨的她忘却了,不理会了,导致她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