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卫乔都被限制了行动。
那日他倒在妙ye池边,直到夜里都没被发现。老管家急得调了府兵来帮忙,才把他从园子里背回了房间。
老神医也来了,给他扎了三天针,终于勉强给腿筋止了痛,只是平日里喝的药加重了分量,变得更难喝了。神医下了禁令,在腿筋完全恢复之前,不许卫乔下床。
*
“出去!都给我滚!”
屋里传来陶瓷碎裂的声音,两个婢女哭丧着脸跑了出来,老管家叹了口气,等房里安静了,这才慢慢走了进去。
药碗摔在地上,药汁溅得一地,满屋子都是苦涩的药味。管家弯腰,把碎瓷片一点一点捡起来,低声叹道:“世子还是得有些耐心,神医说了,虽然腿伤已好,但想要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不可锻炼太过。世子上次起身练走,就是走得太久,又伤了筋脉,所以还得再躺上半个月,彻底不疼了,才能下床。”
他直起身,把碎瓷片放在桌上,伸手锤了锤后腰:“药是神医亲手配的,方子珍贵,知道您不爱吃药,五日也就喝这么一碗,对您的腿有好处。还有,前些日子神医推荐的那个跌打按摩师傅,也可以让您恢复得快些,世子为什么这么抗拒呢?”
“那药那么腥那么苦,我才不想喝。”卫乔从小喝药就难,连腿筋断裂都能忍,独独忍不了药味。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都这样了,还到处给别人看什么!多来个人到庄上,多一个人笑话我么?”
“唉,这孩子……”管家拿他没办法,拿过那堆碎瓷片,准备出门。
“等等,黎伯。”身后世子的声音似乎有些犹豫,磨蹭了一会儿,才问道:“小丫姑娘,走了么?”
“小丫姑娘?”管家颇为疑惑地眨了眨眼,“哦,您是说莫凌姑娘吧!没走没走,莫姑娘受了伤,神医看过了,说是……要配合温泉好好休养,我给安排在澄波园了。”
想起那个标致的小姑娘,老管家笑呵呵道:“好像是来的那天受了点惊吓,也病了几天,这几日应该好差不多了。”
老管家收拾好了碎瓷片,抬眼又看了眼世子,心中突然一动,记得送莫姑娘过来的张将军说过,世子和莫姑娘是旧识,还是莫姑娘把世子劝到温泉山庄来养病的。
如今世子这么惦记着莫姑娘,说不定能让她来劝劝,但凡世子听话一点点,他这把老骨头,可就轻省多了。就是那孩子,胆子也太小了点,估计遭不住世子这坏脾气……
正纠结着,卫乔已经又躺下了,拉过被子闷闷道:“我知道了,快走快走,我要睡了!”
当天下午,卫乔午睡醒来,便叫了山庄的几个小厮,不知从哪儿弄了个步辇,让人抬着去了澄波园。
小丫正在院子里发呆,一群人还没走近,她已经惊跳起来,回房锁门,找了个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缩了起来。
卫乔到了澄波园的垂花门前,园子里看门的小丫头才发现有人来了,忙迎了上来,只是畏惧卫乔“小恶魔”的名声,有点颤颤巍巍。
“小……嗯,莫姑娘呢?”
回话的婢女两腿都在打颤:“回世子的话,莫姑娘刚才还在园子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回房了。”
“回房?她躲什么?”卫乔皱了皱眉,难不成还想像上次那样,跟我打一架?
他不耐烦地看了那个战战兢兢的小婢女一眼,“带路!”
步辇一直抬到小丫房门前,卫乔直了直身子,不耐烦地敲门:“小丫,是我,出来!”
屋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指挥着小厮把他抬到门边的回廊,他扒在窗台上,朝开着窗的屋子里看了一眼。屋里空荡荡的,他瞅了半天,只隐约能分辨出墙角的案桌下面,有个小小的身影。
“你躲那儿干什么呢!”卫乔叫她,“以前看见我就打架的气势哪儿去了?”
案桌下的身影似乎抖动了一下,缩得更紧了。
卫乔按着火气,招来了澄波园里伺候的管事婢女。
“这怎么回事?”卫乔皱着眉,“她一直这个样子?黎伯说她受伤了,受的什么伤?”
婢女战战兢兢地回话:“姑娘来了澄波园以后便是这样,身上没伤,想是以前受了惊吓,一听到动静便会躲起来,雷雨天更怕。前日里黎管家过来,姑娘还躲到了树上,奴婢们劝了一下午,一直到晚上才肯下来。”
卫乔心里更烦,不过是大半年没见,这丫头怎么就这样了?
毕竟才来了几天,婢女也说不出什么来。
“走吧!回紫竹苑。”卫乔挥挥手,人家不愿见,难不成还闯进去?
步辇抬起,卫乔又对那婢女道:“莫姑娘是贵客,好好伺候着。若是有一丝怠慢,你们都小心着点!”
婢女们唯唯诺诺地应了,卫乔扭头懒得看她们,坐着步辇走了。
快到他平日里居住的紫竹苑,远远的,便看见老管家正站在门口,身后一个丫头,端着刚煎好的一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