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爹骑在一匹骡子上,身后则是一直排到视线尽头都看不到尾的粮队。
在他们身后,乐国服饰的兵士排成长龙,兵部尚书亲自带队,正和守城的将领说着什么。
骑兵队伍里,盛瑾瑜、方一鸣甚至是林华安都来了,各个威风凛凛。
不知是谁眼尖,发现了城楼上的梁程煜和杜如芸,消息像chao水一般在人群中涌动,很快,几乎所有人都仰头看向他们。
“女儿啊,我们来帮你们啦!”杜豪城扯着嗓门,声音大得盖过了千万人的私语。
城门在无数人的笑声中缓缓开启。
乐国的军队被迅速编入城中各支队伍,孟达和梁程煜终于可以抽调人手,北上探查。
果不其然,太子在东北军的帮助下已经控制了梁都,皇后下达懿旨,宣称梁帝无法理政,太子监国,二皇子逃出梁都,直言太子禁闭梁帝,在其母族的帮助下,起兵清君侧。三皇子收缩领地军队,盘踞越州。其他皇子公主,除了梁程煜,皆成为太子的人质。
方翠城这边,因为人手空前充裕,一改之前的保守作风,由智霖亲领突击队,夜袭楚厉大营,烧了南楚的几个临时粮仓,南楚军队顿时陷入被动。
楚厉不顾一切发动了疯狂的攻城之战,但方翠城里万众一心,又有杜家商队源源不断的粮草、兵械支持,以逸待劳,智霖还不时带突击队出城sao扰,南楚军越打越疲,士气逐渐低落。
二月初五,楚厉再一次发动了攻城之战,守城军与之鏖战两天两夜。这日三更,杜如芸带着城中妇孺给城楼里的士兵送饭。
战事虽紧,士兵们却并不愁苦,毕竟,有孟达大将军在,还有个受到神仙祝福的六皇子,这场战事的胜败,在大家心中已成定局。
梁程煜这日在南门指挥战斗,这会儿战事将歇,他指挥着副将们加强守卫、替换伤员,又强调了一遍翌日的战略,这才靠着城墙上的雉堞暂作休息。
杜如芸拿了一份吃食,还有自己熬的一小罐鸡汤,轻盈地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
梁程煜睁眼看见是她,嘴角弯了弯,伸手把人揽到怀中。
杜如芸任他在自己脸颊上亲了亲,把鸡汤递过去:“快喝,我亲自熬的。”
梁程煜一怔,伸过来的手在空中停了一瞬,随即大义凛然地把瓦罐接了过去。
杜如芸大囧,另一只手锤着他的肩膀:“是赵婶儿看着我熬的!!!”
有了杜家厨娘的金字招牌作保,六皇子殿下这才安心地捧起鸡汤,低头抿了一口,赞道:“好喝。”
“那当然!”杜如芸白他一眼,把油纸包里的馒头和两样小菜取了出来。
男人今日在城墙上守了一天,脸上都是一道道的污迹,盔甲上也沾着鲜血。杜如芸取出手绢,细心地给他擦拭。
梁程煜三口两口吃完了饭,抓着她的手道:“别擦了,反正一会儿打起来又要弄脏,陪我坐会儿。”
杜如芸放下手,挨着他做好,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二月的夜风依然寒凉,盔甲的金属泛着寒光,把贴在肩甲上的小脸也冻得冰凉。
挨在一起的手碰了一下,男人的手立刻包裹上来,修长的手指挤入她的指缝,是十指相扣的姿势。
今夜清朗,星光灿烂,杜如芸仰头看星,“这仗什么时候能打完啊!”
“不会太久了,”梁程煜也仰起了头,“楚军已疲,明日我们会主动出击,争取冲散楚厉的嫡系和旁支,各个击破。”
“嗯,我不懂打仗,”杜如芸偏头看他,“我只希望你平安。”
梁程煜牵着她的手在唇边轻吻:“好,我会平安。”
后半夜,梁程煜催着杜如芸回去休息,她却不肯,最后两人共盖一张毡毯,依偎着在城墙头睡了一夜。
清晨的鼓声将两人惊醒。
城楼下,楚军开始慢慢接近。
梁程煜抹了一把脸,起身戴起头盔,传令官已在一旁待命。
杜如芸睁开眼睛,仰头看他,晨曦下的男人脸上有几道污迹,却完全无损他的英挺,轻轻皱眉看着城下,迅速发号施令。他的话一句句传达出去,守城军迅速进入了应战状态。
杜如芸向梁程煜做了个口型,抓着毡毯站了起来,准备下城楼去,城墙上突然响起一阵惊呼。
她转头去看,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黑线,闪亮的黑甲反射着朝阳的光芒,那是数以万计的楚国战士,如一片黑云般,黑压压地向方翠城逼来。
孟达也上了城楼,看到杜如芸的第一眼便吩咐亲兵,“把杜姑娘送回去,你就跟着杜姑娘。”
杜如芸知道他是好意,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梁程煜一眼,顺从地下了城楼。
她没有回住处,下了城楼便站在厚重的城墙拐角处,背靠着城墙朝那亲兵嫣然一笑。
见那小伙子红了脸,杜如芸垂下眼睫,轻轻道:“我可以不回去吗?我不会上去捣乱,就等在这里。”
那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