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爹停了停,慢慢说道:“南楚新帝执政到如今已经七年,但对于他的传言一直不断。楚帝楚煊,其实优柔寡断,但他的兄弟楚厉却是个雷厉风行之人。相传楚煊在得到皇位之前,一直是楚厉的跟班,但楚厉母族低微,根本就没有实力争位,只能藏于幕后,推楚煊上台。如今七年过去,楚煊慢慢有了自己的班底,也逐渐开始向楚厉叫板。”
杜如芸给老父又倒了一杯茶,仰头看他说话。
杜老爹接着道:“如今楚厉掌握着楚国的兵权,始终不肯退让,我担心哪天楚厉不再忍耐,会发动政变,接替楚煊成为新主。”
杜如芸不解:“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傻孩子,怎么没有关系,五年前南楚犯境,便是楚厉的手笔。这人似乎对乐国有不同寻常的执念,他若当权,怕是又要侵犯乐国,你那六殿下,就又要上战场了。”
听了杜老爹的话,杜如芸虽然没什么头绪,但还是及时通知了张务安,毕竟这位仁兄在政治斗争方面的经验比她丰富太多了。
张务安早已有所察觉,已经向南边加派了人手。此时得了杜如芸的提醒,干脆把网全撒了出去。
杜如芸想了想,也追加了些人手到南边的城镇,特别是当初发生过大战的方翠城,多多搜集情报。
这么一折腾,倒是有了红玉的消息。
这次还是方健,他护送着杜家的商队往方翠城去,带着护卫们返回的时候错过了宿头,却在一处破庙中,发现了熟悉的背影。
红玉倚在破败的庙门上,看着眼前的一团东西,目光冷厉。
那是一个人,却早已不成人形,浑身上下破败不堪,透露出腐朽的气息。
红玉冷冷开口:“越州一别,已经三个月,当初抓到你,你辩说是我舅舅,供我长大,我杀你是不尊长辈,好,我便放你一马,给你三个月的时间逃匿。你我之间的所谓恩情在这三个月里已经消磨殆尽,如今我们就来好好地算算账。”
地上的那一团,当然是黄知桥。
他高大的身躯如今已完全佝偻起来,手脚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哆哆嗦嗦地滚倒在地,颤抖道:“你这就叫报恩?报恩会给我下毒?”
“哟,可别血口喷人哪!”红玉哂道:“明明是你找人在我酒水中下毒,被我识破,我不过是反过来胁迫那人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你而已。我若不如此,如今躺在这里的人怕就是我了吧。”
黄知桥自知理亏,却扭头道:“随你怎么说,如今你到底要怎么样?”
“怎么样?”红玉玩弄这手里的匕首,“我倒是想一刀捅死你,但这样未免也太便宜你了些!”
“毒妇!”黄知桥恨恨地骂道:“我们黄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狠毒的妇人?”
“我狠毒?”红玉气笑了,随即沉下脸来,“我母亲,你亲妹子,是怎么死的?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提到黄知莹,黄知桥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当时没有办法,她要告发我!”
“告发你?那是因为你做了坏事!”红玉几乎尖叫起来,“若你什么都没做,她为何要告发你?她连乐坊都可以不要,怎么会故意和你作对?她要告发你你便毒杀她,你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她提着匕首上前两步,刀尖已经抵在了黄知桥的喉咙之上。
黄知桥自知今日红玉是真的存了杀心,此刻才慌张起来,大声道:“你不要杀我,我给你我所有的东西,换我一条命!”
方健一行人躲在一旁,一个下属此刻却不小心弄出了些响动,红玉惊讶向后看去。
那黄知桥突然一个翻身,口中吐出一枚牛毛细针,直向红玉的眼睛射去。
叮地一身轻响,一把长剑削来,闵盛已挡在红玉面前。
方健等人干脆也走了出来,将黄知桥团团围住。
他歉意地朝红玉行了个礼,指着那黄知桥道:“刚才抱歉,这人背信弃义惯了,姑娘若是怕脏了手,只管交给我吧。”
黄知桥这才真的怕了,大声叫道:“别杀我,别杀我,你们是六殿下的手下,我知道太子威胁你们殿下的秘密。”
方健、闵盛与红玉对视一眼,红玉开口道:“你说说看,若是有用,我便再放你离开一次。”
黄知桥心下微松,却也知道红玉言而有信,忙道:“太子梁程轩,和南楚的楚厉协约,若京中形势对他不利,楚厉会发兵威胁乐国,帮他牵制孟达大将军。”
“还有呢?”方健逼问道。
“还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黄知桥急道,“我一个小人物,他们哪里会把这些大事告诉我?这些都还是我从往来情报中推测出来的。”
方健朝红玉和闵盛一拱手:“此事牵连重大,我们需得快些将情报送到六殿下手中,我这就要启程,你们可需要人手处理此人?”
闵盛看向红玉,红玉略一沉yin道:“我们一起回去。”
她转向黄知桥:“今日我不杀你,但等我忙完了这一时,还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