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如何?”杜如芸挣脱了男人双手,转过身来。
身后的男人眼眸通红,死死盯着少女,却说不出话来。
杜如芸冷笑:“不该出生?不该长大?不该在命运中挣扎?”
男人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茫然之色,带着对命运的无奈。
杜如芸上前一步,声音冰冷无比:“还是不该来乐国,不该入我杜家乐坊,不该认识我?”
最后的问话出口,男人的眼眸瑟缩了一下,急急辩解:“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是哪样?”看着男人如困兽般的模样,杜如芸一下子来了火气,伸手把男人一推,“父母待你不好如何?世人待你不好又如何?难道你的价值就是要讨好他们吗?”
从得知梁程煜身份的那一刻起,她便明白了他的处境,为他心疼,为他不平,也恨他看不分明!
“即使得到了父母的称赞,世人的欣赏,你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吗?你去施粥救灾,就是为了得到别人的称赞吗?”
杜如芸越说越生气,小手不停地推搡着男人:
“若你梁程煜就是这种沽名钓誉之辈,好,我告诉你,不光是你错了,我们大家都错了!我就不该给你鲛鳞,让你能行走于阳光之下;闵锋、郁飞星,还有那些忠于你,为你而死的大梁的、乐国的将领。他们都看错了你!因为你要的,仅仅是自己的心安,而不是他们心中的大义!”
疾风暴雨般的指责终于激怒了男人,梁程煜猛地抓住了杜如芸的肩膀,前倾两步便把她按在了墙边,一双眸子红得似要滴血一般,胸口剧烈起伏,想要吃人一般。
杜如芸却毫无惧色,直直看着他血红的眼睛,语调却变得柔和:“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只是经历了太多的失望与挫折,想要得到别人的包容和承认。”
她抽出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抚上他本应该是湛蓝的右眼:“生而异瞳,不是你的错,人们误解,就去面对和解决。做你想做的事,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即便人们永远也无法理解你,但你就是你,不必妄自菲薄。”
男人喘息渐缓,眸子慢慢恢复清明。抓住她抚在自己眼睑旁的手,将指尖放在唇间轻吻。
杜如芸红了脸,突然抽出手来,用指尖点了点男人的肩膀:“做了好事还不讨好,你这形象管理谁做的?趁早开除换人!”
男人低低地笑,反手将她的手掌贴上自己的胸膛:“好,以后,我都听你的!”
“咳咳!”身后传来尴尬的轻咳声,盛瑾瑜两眼乱瞟,不敢直接看他俩,口里讪讪道:“那个,公主已经祈福完毕,一会儿就出发了,你,你们,嗯……”
梁程煜眼中掠过一丝黯然,回头用额头轻轻碰了碰杜如芸的刘海,低声道:“太子北上,途径三皇兄的领地,要我护送,等送他们过了地界,我便回来看你。”
“好,你自己保重。”杜如芸红着脸,掏出个素面的深蓝荷包来给他。
她不会绣花,这个荷包还是昨夜连夜找白灵指导,自己笨手笨脚缝制的,里面一张平安符,是她找系统兑的特权卡,可以抵挡一次致命伤害。
“你做的?真好看!”男人低笑,就要把荷包系在腰上。
“好看个鬼!”杜如芸嗔道,一把抢过荷包,就要往自己袖袋里塞。
梁程煜赶紧又抢了过来,这次不再往腰上系,拉开衣襟,塞到胸口的口袋,最贴近心脏的位置,又望着她笑。
“行了行了,走吧!”杜如芸不耐烦了,推着他往门口走,“又不是以后不见了,赶紧办完了事情回来就是!”
屋外暖阳斜照,把两人的影子投射在青砖之上。男人突然俯身逼近,吓得少女闭了眼睛。
温热的唇落在少女额间,男人声音低沉:“好,我一定早点回来!”
那日晚些时候,杜如芸拉着红玉,去了一趟同兴书社。
书社的沙龙,正在进行一场辩论,说的正是目前大梁与南楚的联姻,会对三国产生怎样的影响。
“当然影响深远!”一个白袍书生站起身来,激动道:“南楚觊觎乐国已久,早就想将乐国并入它的版图,争取与大梁的平衡,而大梁,出人出力帮助乐国守城,不也是想在这平衡之中暗自壮大力量,保持随时都可以消灭南楚的实力么?如今大梁和南楚联姻,直接越过咱们乐国,乐国便成了可有可无的筹码,还不知前景如何,可叹!可叹!”
对边一人接道:“陈兄说得有理!但乐国一向依附大梁,与南楚之间多有龌龊,此刻更应该多与大梁交好,不论形式如何变幻,我自抱守原则岿然不动,便不必考虑是否会成为政治筹码。”
两人听闻,默默对了个眼神,从那些书生身边走过。
待上了二楼,红玉叹道:“乐国式弱,国小军弱,看周边两国眼色已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杜如芸却冷笑道:“国强有国强的好处,国弱也有国弱的活法,像这样只想着依附他国,才是没有活路!”
话音刚落,前方小室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