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仅在一旁说风凉话:“她以前也无理取闹。”
“对,以前确实也无理取闹。”这点裴箴言充分认可,“但她以前无理取闹只折磨别人,现在她无理取闹折磨的是她自己。”
钟尔:“……”
她以前谈恋爱,只有两个烦恼,一是“他怎么这么舔狗,我好下头”,二是“怎么办我又腻了,我要怎么提分手才能把伤害降到最小”。
她现在谈恋爱,有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能带来的甜蜜欢欣,代价就是无穷无尽的烦恼,许听廊随便一句话、一个举动都会引发她的猜忌,而这些猜忌,通通引申向同一个问题——他是不是不够爱我?
陆仅接过话筒,他每次话不多,但句句是Jing髓:“而且你是不婚丁克主义,我觉得他接受这点比你接受他不想公开更艰难。你们就别互相为难了。”
裴箴言插嘴:“你说他俩不会有因果关系吧?说不定因为许听廊不想公开,钟尔没有安全感,才不想结婚;或者因为钟尔不想结婚,许听廊没有安全感,才不想公开。”
陆仅:“好,欢迎来到《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栏目。”
钟尔:“……”
让两个男生这么一通搅合,她越发觉得自己没理,完全没好意思跟许听廊提。
但身体是诚实的,心里有芥蒂,隐藏得再好也会露出马脚,耳-鬓-厮-磨之际,那种下意识的抵触和细微的僵硬都骗不了人。
许听廊很快发现不对劲,他停下动作,拂开钟尔脸上散乱的发丝,轻声问:“怎么了?”
钟尔顿一下,摇摇头。
许听廊观察她一会,问:“你累了?”
“嗯。”钟尔顺着这个台阶下了,为了增加确信度,她打了个哈欠,“你还要多久?”
往常她也喜欢说累,但总带着欲拒还迎的娇嗔,不像今天,即便情-欲尚未消散,眼神还shi润,呼吸仍急促,但语气里透出来一股子淡淡的疏离。
但许听廊显然没打算那么轻易放过她,好不容易熬到洗澡,结果她又被摁到了淋浴间的玻璃上,背后男人滚烫的身躯贴上来。
钟尔心累地闭上眼睛。
算了,克服一下,就当舍命陪君子。
“还不发火?我都怕你的肺气炸。”许听廊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与自己对视,“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
“没有惹到我,我只是想睡觉。”钟尔扯落他的手。
“因为我否认恋情吗?”
他居然知道,还说出来了,事发突然,她都没想好到底是承认还是否认,眼神躲躲闪闪的不肯看他。
许听廊越发确认自己的猜测:“我自我感觉今天一整天别的表现都挺好的,应该没别的扣分点。现在想来,我上次否认你就不太开心,是因为这样才放了我妈鸽子吗?”
钟尔否认:“上次不是因为这个,上次因为我妈妈不来,我心情很差。”
至少不全是因为这个。
“所以今天果然是因为这个吗?”许听廊立刻抓住她的言下之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钟尔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以躲避的了。
俩人陷入好一会的无言以对。
半晌,她率先打破沉默:“我没有强求现在就公开。”
她这段话里有个重点。
“现在”——这代表她始终有公开的需要,即便现在不求,将来某一天也会要求。
她想要和他以共同体的身份,光明磊落地出现在世人面前,接受祝福和质疑。
许听廊挺诚实的,没给她画大饼:“我确实不想,但你想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你啊。”
他好笑道:“你闹出那么多次热搜,我还不是都由着你了。”
“谁稀罕你不情不愿的。”他这语气好像她强买强卖似的,钟尔很没面子。
“我也没想到女朋友这么早就开始那么多。”许听廊把下巴搁到她肩上,心满意足地感叹,“看来确实很喜欢我。”
钟尔觉得更丢人了,怒道:“我都说没事了,是你自己非要问,问出来还要嘲笑我。”
“我不问出来,你晚上还能睡好吗?”
“我怎么不能?”
回想整件事情,钟尔都觉得自己很矫情,躺到床上,她开始进行自我唾弃和反省。
“在想什么?”许听廊关灯上床,从后面把她抱住。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黑暗中,少了光线的审视,真心话变得容易许多,钟尔闷闷不乐地说,“我以前从来不会因为这种小事不开心,但跟你在一起我老胡思乱想。你大概觉得我很烦吧。”
“没有。”许听廊脱口而出。
钟尔不信:“这么快?有撒谎嫌疑。”
“你喜欢我才这样,你对我不一样我很高兴。”许听廊也说得很认真,“下次有事直接跟我说好了,我也不是每次都能发现的,万一我没发现,你一个人在那生闷气有什么意思。我对你的容忍度应该够你折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