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斐听见头顶上的声音传来,一板一眼,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包扎好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端碗粥来。”
她扭头一看,裴京像逃离这里一样,飞快地走出去了。
重重的关门声像是嘲笑她刚才幼稚的想法。
——
这边,神澂已在宁籁过了几日,倒也没闲着。
她先是去每个案发现场看了看,仔细搜寻每一处线索。
没有半点魔气,应该不是魔修了。看这用剑的力道,应该是剑修。
神澂心中起了一团无名火。
修仙者应该是以维护天下苍生为己任,为心中道义鞠躬尽瘁。而这个剑修,竟然反其道而行之,肆意屠杀平民百姓,心狠手辣,比魔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似乎与宁籁城的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虐杀百姓,毁了这里的税收,搞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到底是哪一个千刀万剐之徒?
等等。
她回想起千年前的场景,脑中灵光一闪,事件的迷雾散去几分,她的心里大致有了一点猜测。
——
李若庭正火急火燎地赶往宁籁。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跟神澂刚认识不久,称不上熟稔。可是,一旦听见有关她的消息,不管是好是坏,心里总会像重了一大块似的。
练剑之余会想起她,看见漫天星空想跟她分享。
可是,她与他顶多算是朋友,连旧友都算不上。他连神澂的真实身份都搞不清,神澂也不愿意对他说实话。
也许……也许只是担心同门师妹的平安?
对,自己平时乐善好施,帮助过的人只多不少。
一定是这样的。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
——
是夜,神澂躺在床上。
桌子上的一只蜡烛几乎就要燃尽了。她起身,翻箱倒柜地找出两根蜡烛,将它们一并点上。
整个屋子看起来比刚才明亮了不少,也让人感到一点点心安。
点蜡烛睡觉这个习惯自从她出狱以来就有的。因为不点的话,有的时候她半夜醒来,发现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心脏就会像要被碾碎一样,难以呼吸。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个心疾确实是无极狱带给她的。
在入狱之前,齐赭已经抽了她的仙骨,毁了她的内丹。身体几乎千疮百孔。那时候的她,连一个普普通通的修仙者都可以置她为死地。
这便是□□上的折磨。
无极狱不似寻常牢狱,它是当年父神开天辟地未曾照及的混沌。没有天没有地,没有生命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
甚至没有时间,三界的一切计时度量在那里都不起作用。一瞬间就是永恒。
不仅如此,它还会剥夺人的五感,你看见的全部都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即使是你自己对自己说的话,甚至把自己弄伤也感觉不到痛楚。
她的大喊大叫悄无声息。
这让你在漫长岁月中慢慢地将自己逼疯。
神澂刚开始的时候逼自己睡去,后来她也分不清自己睡着了没,因为不管什么时候睁眼都是黑暗。后来自己数数计算时间,不知道数过有没有一年。
她拼命地回想一根香一根蜡烛燃尽是几个时辰,将自己之前的经历全都回忆一遍。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实在撑不下去了,浓浓的绝望不仅包围着她,还蒙蔽她的眼睛,灌进她的口鼻。
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丝头发,每一滴血ye都泡在化不开的绝望里。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发不出求救的话语,任凭自己清醒地堕落。
有的时候,她想起了诸华,这个三界对她掏心掏肺的人。
她的师尊,她的兄长,她的挚友。
如果他看见她被关在这里无声地哭泣,会不会心疼?
有的时候她也会想,齐赭把她关在这里,是不是真的恨她入骨。
可这又是因为什么呢?
直到现在,齐赭天尊在审判大殿上投过来的冷漠眼神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她仍然想不通,一切都是为什么。
神澂深深呼出一口气。她没有睡着,看着这两支蜡烛直到天亮。
——
经过那剑修杀人的规律,神澂猜测,今晚朔月之夜就有新的命案即将发生。
但是,她来了,就一定会将他给揪出来,还宁籁一片祥和之气。
宁籁城没有什么出名的修仙世家和门派,修仙的人寥寥无几,神澂只能自己去跟他斗智斗勇。
她让紫江去买了些上等的符纸和朱砂。趁着白天,画了动止符,在宁籁的主干道路都贴上了。
今晚一但有什么动静,她能立马捕捉到。虽然自己用不了仙术,但是用法器加持,再细心谨慎一些,胜利还不是易如反掌?
紫江自己却忧心忡忡,他从小在宁籁长大,虽然平地里跟这群打打杀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