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是真的一天比一天冷了,连带着太阳落山的时辰也一日比一日早。冉霜只犹豫片刻,便赶在风城胥背上那点热乎气儿散开之前扑到了男人背上,毕竟她要尽可能减少脚下的负担,这样至少不会耽误之后太多天的行动能力。男人胸腔里滚出一声低笑,明明很轻,却镇得冉霜前半身酥麻。
“谢谢啦。”她在风城胥耳边小声说。
不管怎么说,男人的身体毕竟比她温度高些,源源不断的热度从相贴的地方传来,连带着她身上也暖和了不少,冉霜从背后盯着风城胥泛红的耳尖,又把头扭到另一边看男人另一边没什么区别的耳朵,突然意识到,眼前背着她的男人并不是毫无所感。
她吸了吸鼻子,想到个怪主意。她知道自己在风城胥这里已经获得了不少独一无二的特权,可她更想证明一下,她得到这些特权的原因是她本身,而不只是她的敬业与她的能力。
冉霜悄悄收紧了手臂,故作不动声色地在男人耳边呼出口温暖的气息。
单边耳朵愈发红得娇艳欲滴,冉霜正在心里偷偷笑的时候,却听到风城胥突然开口,声音里隐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还记不记得那个故事?”
“嗯?”冉霜吓得心里一紧,还以为是自己做坏事被抓了个正着,然后才反应过来风城胥说了什么内容。
她本想反问是什么故事,话到嘴边又被她自己咽了回去。她记得的,是那次风城胥带她回风府时讲的故事,鬼面神探风如崖临死时断的最后一个案子。那次风城胥只给她讲了前半段,没说完结局,那时有青楼案在脑袋上悬着,她很快便把没听到的结局抛到了脑后。
“记得,”她说,“那个左邻富商和右舍农夫的案子,两个人吵架,先是富商家闹鬼但没丢东西,后是农夫家里失火,包括农夫本人,都被烧得干干净净。”
“正是此事。”风城胥磁性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暖的意味。“如你所言,事情还有后续,那右舍农妇确实是对左邻富商不依不饶,非要富商赔农夫的命。”
那时的风城胥年仅十四,有风如崖带着,虽说在观尸破案方面少年老成,却对人和人之间的那点感情关系一窍不通,风城胥不理解为什么这妇人离了农夫会如此这般要死要活。
断案总要讲究证据,有关于案子的部分,风如崖在撒手人寰前留给他的只有一句富商不是凶手。师父说的什么他都信,但只有他信没有用,他必须想办法让农妇也相信这点。以往有师父在的时候,无论他有任何论点,都可以回头找风如崖诉说,而现在他却是孤零零一人,就算有再多的想法,也不会有人告诉他这处对了那处错了,对的时候充满赞扬,错的时候也拍拍他的的肩膀以示鼓励。
突然地,这天底下就只剩下了他自己。
所有人都愿意相信京城里来的鬼面神探,却没有人愿意相信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孩子,但眼下只有他一人继承了风如崖的衣钵,他必须拿出富商不是凶手的证据给农妇看。
先找证据,再找证人,彼此关联,抽丝剥茧,可以推测,但不要试图寻找证据证明推测,而是发散每一个证据,让每个证据都拥有不同的推测,再将推测进行比对,找出最为合理的那个。风城胥在左邻右舍之中烧焦倾倒的墙壁处找了一晚,最后在富商的仓库废墟中找到了只烧了一半的银票、烧得只剩个封面的账本与烤得焦黑破破烂烂的族谱。
农妇重财,光是看到那一叠烧焦的银票灰烬便心疼得眼冒绿光,风城胥将银票放在农妇面前,问她这些是否足够买走农夫的命,如果可以的话,富商完全可以用这些钱请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农夫,而不是赔上自己半个仓库的货品,还有账本和族谱,这些东西俱是对于富商而言命根子一样的东西,从根本上便推翻了左邻富商报复右舍农夫的动机。
但是还不够,这些还不足够证明富商不是凶手,风城胥还需要更强有力的证据,物证,人证,什么都可以。
正僵持不下的时候,风城胥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虽说左邻富商远比右舍农夫有钱得多,可富商毕竟住惯了此处,并未搬到更为繁华的街巷,只有一种人是仅在贫穷街巷游荡的存在,那就是沿街乞讨的乞丐!这也就意味着在大火发生的时候,屋外极有可能有人证看到了这一切!
若是能证明大火是从农夫的厨房处先烧起来,以及当日的风是东风,那么便完全可以证明,富商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只要找到反向,证明一个简单易懂的真相便不难,风城胥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流落在此处的乞丐群体,只花了几个铜板就找到了当日的目击证人。
那名乞丐亲眼所见,左邻的富商在案发之时正抱着隔壁家的寡妇寻欢作乐,根本腾不出心思给右舍的农夫放火,那日刚好是东风,火过了油,愈烧愈烈,风带着火苗吹过墙体,将富商家的仓库也烧得一干二净。
富商之所以支支吾吾,不过是因为不想透露那名寡妇的名字,风城胥很快找到寡妇进行证实,一切很快水落石出。
农妇大哭大闹,在地上撒泼打滚,却也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