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咻——”一声,他最后的一丝微渺光亮也消失了。
他的世界归落于一片死寂。
“全部都是假的,岑柏言,”宣兆轻轻闭上双眼,“我也是假的。”
宣兆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往外淌着血,他正安静地站在一汪血海之上。
“宣兆,很好玩吗?”岑柏言眼框shi润,他强撑着自己这二十年来最后的骄傲才压抑住了掉泪的冲动,“你看着我一步一步陷进去,对你不可自拔,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爱上你的,是不是很好玩?”
宣兆缓缓张开双眼,眼底看不出半点情绪。
“你看着我的时候在想什么?”岑柏言逼问,“你睡在我身边的时候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怎么报复他们,是不是在想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好,我说的再清楚一点。”宣兆寡淡的神情有了一些起伏,他握着拐棍的指尖泛白,“我看着你的时候在想,如果我也可以有一个正常的家,我会不会像你一样,像你这样参加篮球赛,参加运动会,活得随心所欲,想笑就笑。我在想这十七年你是怎么长大的,你有妈妈,有爸爸,有妹妹,你什么都有,你应该很开心吧.”
岑柏言打断他:“宣兆,我不欠你什么。”
“是,你不欠我什么,”宣兆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对不起你,岑柏言,是我对不起你。我没办法控制我自己,我看到你就想起十七年前,想起我外公是怎么死的,我妈妈是怎么疯的,我看到你就忍不住的嫉妒,我嫉妒你有健全的一双腿,我嫉妒你有这么好的人缘,我嫉妒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就是这么虚伪又自私,你不欠我的,你清清白白,你出淤泥而不染,我已经烂透了,我再活七十年、八十年都一样,我再也没有亲人,我的腿也回不来了,我这辈子就从接到你妈妈电话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岑柏言的眼底红成一片。
“岑柏言,”宣兆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什么错也没有,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就算下地狱也要拉着他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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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兆,”岑柏言胸膛剧烈起伏,“我们结束了。”
宣兆浑身一僵。
“你记住了,”岑柏言用那只鲜血淋漓的手背捂着双眼,“是我和你分手的。”
岑柏言就这么捂着双眼,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他当初是怎么走向宣兆的,就要怎么离开他。
VIP室的门“砰”地关上,宣兆再也支撑不住,脱力地靠在了沙发上,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而后渐渐的,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压抑的、痛苦的喘息。
龚叔找到宣兆的时候,他唇色煞白,满脸都是冷汗。
但他坚持不去医院,而是要返回大学城的出租屋,而后他把自己关了整整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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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六临时有事,没有更新,给大家道个歉,落地窗没有忘记,先欠着呜呜
下周多多更新嗷
第73章 亏欠
岑柏言试图让自己变成一个二十四小时旋转的陀螺。
万千山从家里搬了出去,突如其来的撤资让万氏现金流出现了巨大缺口,他忙于应付各家银行和商贷机构,同时还要面对税|务局的调查。万千山和岑静香终于彻底撕破了脸,她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发展成了严重的肺炎;岑情整日以泪洗面,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消瘦,她变得比以往更加偏激,时常无故大吼大叫。
岑柏言既要照料卧病在床的母亲,又要安抚情绪激动的妹妹——他现在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总不能连他也倒下了。
岑柏言从来都是个决断的人,他爱憎分明,把喜欢和厌恶区分的很明显。但一夜之间,他的世界被整个颠覆。
他知道岑静香犯下了不可弥补的错误,但那是他亲生母亲,他做不到假装看不见她在病床上痛苦地喘息;他知道在这场恩怨中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但他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享用了本不属于他的优渥生活。
他仿佛被扔进了一处山壁之中,两侧坚硬的石壁越夹越近、越夹越近,他伸出双臂奋力支撑,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能倒下,绝不能。
其实岑柏言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或者说他怎么做都不对,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不能停下来,他总得让自己忙碌起来,他必须忙得连思考、思念、思虑的时间都没有,这样他才能够喘息。
这天,岑柏言去给岑静香送药,发现岑静香在一片黑暗的房间里烧冥币,火光映照出她的脸,颧骨凸起、眼窝深陷,她对着一尊面容怪异的人偶喃喃自语,岑柏言听见了“宣兆”两个字,还听到了宣兆的出生日期。
岑柏言一阵恶寒,立即冲上去踹翻了火盆,用床单扑熄了火苗。岑静香走火入魔一般念叨着说这是她从泰国请回来的仙童,法力无边,十七年前的那个雨夜,她给仙童烧了好些供奉,仙童真的让她梦想成真了,姓宣的一家人果真家破人亡了!
“这他妈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