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宋峥还在的时候即便他身上有威远侯的爵位也不准明侯为宋珏请封世子,呈上的理由极具侮辱性,妾生子何以继承世家正统!
是的,妾生子,纵然他的母亲白氏已经被扶作正室,可在宋峥乃至邺京世家的眼中, 白氏一日为妾终身都是贱妾!
“父亲,再不然, 宋峥他到底是您的儿子,就算知道了我们做的一切他也绝不可能冒着被天下人唾骂的风险弑父。”宋璟是明侯和白氏的第二子, 不如宋珏会看眼色, 一句话就令明侯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宋峥弑父会受天下人唾骂,那他这个父亲污蔑自己的亲子少的了骂名?
“算了,珏儿, 去长公主府请你们的大姐夫过来。”明侯不忍责骂宋璟,转头对着宋珏开口。
宋珏和宋璟二人的名字都有玉的含义,而宋峥却是石头,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明侯对白氏所出的两个儿子的疼爱。
“是啊,那罪行都是长公主府犯下的,大姐夫应该比我们还急。”宋璟脸上有些得意,魏王和长公主冲在他们的前头,宋峥过不了他们那两关。
此话一出,明侯的脸色意外好看了些,宋珏离去的脚步也不见沉重。
然而,他们都忘了,两个月前之所以能将宋峥击落祁水河,全因为长公主驸马施计从太子那里得到了宋峥归来的具体日期,之后魏王通过一层姻亲关系压着忠武将军冒险派兵,宋峥又刚好轻装进了青州地界。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
如今宋峥“死”过一次早有防备,身边的亲卫个个都是杀气腾腾,途中驸马和魏王不是没有动手,可是每一次都是全军覆没,再是恼恨不甘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峥进京。
他们仅剩的希望反而在宫里的齐宣帝和明侯身上了。
立政殿中,大病初愈的宣帝令威远侯宋峥觐见,偌大的殿中只有宣帝一人,着急不已的太子和魏王都被挡在了殿外。
宋峥已经解了兵甲武器,一袭全黑的衣袍,全身上下一件佩饰都没有,唯一显眼的只有他手臂处系着的一条小小的白布条。
远远就瞥见的太子脸色骤变,这些时日失去性命的人当中,唯一和威远侯有血亲关系的只有太子妃宋湘腹中那个无缘出世的孩儿,宋峥的亲外甥,太子他自己的亲儿。
魏王也发现了,心下因为太子的愚蠢而畅快,他之所以对付宋峥一大半原因都要归于宋峥是太子党。宋峥就算是翻了身,太子逼的他姐姐流产离宫,也讨不了好。
他们依旧势均力敌!和以往不同的也就是都多了宋峥一个敌人罢了。
然而,他们眼中的敌人经过他们的身边眼皮都未抬,浑然将他们无视。太子和魏王都使劲皱了皱眉,心下不妙。
“罪臣宋峥叩见陛下。”宋峥目不斜视地进入立政殿,跪在殿中手臂用劲儿,白色的布条刹那间就被鲜血染红了,极为显眼。
宣帝还未开口,目光就被那汩汩而流的鲜血惊住了。
“还望陛下恕罪,罪臣两个月前被围杀身受重伤,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伤势略有好转才敢向您上书。进京途中,罪臣又遭遇多次截杀,伤口来不及处理污了陛下的眼睛。”宋峥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话中隐隐含了几分悲凉。
宣帝骤然握紧了手中的龙椅,威远侯宋峥年少就立下奇功在军中的威望极高,以往他对他也有些许的忌惮。可他都能差点没了性命,在奉旨入京后狼狈地连伤口都来不及处理。
背后人的势力该有多大,该有多不把他这个陛下放在眼中!
“卿,上书可有证据?”宣帝大病一场后清减了许多,径直走到了宋峥的身边,龙袍渐宽。
顶着居高临下的注视,宋峥不紧不慢地说出长公主驸马伙同魏王私开矿山,经由改道后的祁水河将铁矿运出青州府又转到边关的互市之中。
“铁矿被人严密把守,青州府驻军极多,罪臣也无法完全剿灭,只能先将那座山围了起来。”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这是臣费尽心力从河曲县县令的府上找到的,上面有柔然人的徽印。”
铁证如山,即便没有这个账册,那座铁矿山也是跑不了的。
宣帝接过账册翻了几页,让人扶宋峥起身赐座,脸色晦暗,“宣太医为威远侯处理伤口。”
太医本来就在后殿候着,听了陛下宣招急忙进来,待听见陛下口唤威远侯,心里面有了数。
宋峥坦然地褪下上半身的衣服,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口展露在人前,尤其是左胸那一道,看着便极为凶险。
“侯爷,可真是九死一生啊。”太医不禁感慨,真是从上天那里捡了一条命。
就连冷情的宣帝看到了,心里也多了几分动容。
“不瞒陛下,臣后脑也受了重伤,有些事情有些人像是模糊了。”宋峥眼眸微冷,直到现在他还没恢复记忆。
闻言,宣帝眉心一动,想起了宋峥离宫的姐姐,叹了口气,“朕封你长姐为清宁真人,皇后他们也是糊涂。”
“长姐安好即可,臣今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