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声不绝于耳,虞芝随手布了个阵法,将声音隔开,到另一头去看自己养了不少日子的恶骨石。
石链被挂在一根弯钩之上。这链子比手指还要细上一些,稍显扁平,但两端锋利异常,隐隐带着血光。
它原本粗糙不堪,但浸透了恶人骨血之后,倒变得光滑起来,像是借那些人的恶念填补了自身的空隙,触之便如被Yin暗的黑雾缠上,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石头是灰褐色的,吸收越多的恶,便泛出愈浓的黑。可不知为何,这石链似是已然被填满,不论再怎样为它供上滔天罪恶,也无济于事,停在这将黑未黑的色泽上,不得寸进。
实在没弄明白问题出在哪儿,虞芝难得主动与那声音对话,问道:【这恶骨石是否还缺了什么,你并未告知我?】
那声音早已习惯虞芝这态度,竟真琢磨起来:【不应当啊。莫非沉鸦涧的魔气还不够浓?】
【你在问我?】
虞芝早知晓这声音靠不住,从他一开始便只会虚张声势就看出来这事,只是她对恶骨石确实是毫无头绪,才不得不信了他的话,在这沉鸦涧温养着这石头链子。
她毕竟没堕入魔道,还是需要灵气修炼。而魔界沉于各洲之底,灵气匮乏,若是修士误闯此地,便只有入魔与自绝两条路可走。
好在她身怀云洲至宝天上星,能将这些魔气化作灵气修炼,不然哪能在这地方待上几年。
也正是因此,那些人才将她当作魔修,战战兢兢不敢动手。否则,在这魔界,那些将灵修血rou看作大补之物的魔修早就冲上来厮杀,与她殊死搏斗。
【你好像更弱了些。】虞芝对他说道。
纵然这东西始终无法对她动手,但当初他的声音中气十足,近来却愈发虚弱,似是行将就木,快要死了。
好歹与之一起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待了数年,虞芝对他还是有几分关心的。
她这样说,那声音的音调立时便高了些,愤愤不平道:【你若是当初拿那些东西给谢朝兮提升修为,我会如此?】
他越说越气:【你不仅如此,你还让他痛苦绝望,得了那么多人族的感情!我真是被你害死了!】
虞芝被他这些言论说得发笑,却注意到他不经意间泄露出来的话语。
原来他不愿让谢朝兮有感情。
依他所说,谢朝兮的实力越强,他便越弱,甚至可能因此而消失。
她眯起眼,看到对面悬崖上不少魔修经过,却畏惧那锁链与自己,无论如何不敢过来。
这声音纵然帮她弄出恶骨石,也在这沉鸦涧与她作伴多年,可谁能忍受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的一串声音。
相识再久,她也从未忘记,自己要将之除去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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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虞芝再次出现在五人面前,笑意盈盈望着他们:“诸位,可想清楚了,谁要随我走呢?”
五人神色各异,没一个想率先说话。
他们自然商量过,可没人愿意将生还的机会让给旁人。那对夫妻若是伉俪情深,当会愿意为对方而死;那对兄弟若是肝胆相照,也决计不会毁节求生。
若当真如此,那这两人也难以继续抉择,此时,郑梦的选择便至关重要了。
可生死面前,郑梦本就恨他们不顾自己死活,将自己推上铁链,如何愿意为他们而死?
再说,虞芝究竟是否会信守承诺,他们亦不能确信。若是他们好不容易选了出来,虞芝反悔,将剩下四人放了,甚至将他们杀个干净,他们又将如何?
眼前一片迷雾,什么也不敢确定,他们自然紧闭着嘴,一句话也不敢说。
郑梦眼见虞芝朝她走近,伸手将自己身上的银丝解开,扶着自己站起来。
她早就发现这丝线并未伤害自己,旁人都被割得浑身伤口,唯有她安安静静,只是被捆得有些难受罢了。
这样的些许不同让她心中隐隐有了几分期盼,或许这女子是愿意放过自己的。
果然,她酸痛的双腿刚刚站直,便听那女子语气怜惜道:“瞧着这位妹妹最是可怜,不如让你先说吧,要让谁先去死呢?”
郑梦好不容易松下的那口气便突然梗在心口,睁大的双眼茫然万分,不懂为何这女子会这般询问。
不是说选出那个能活下来的人?
为何会问她,要让谁去死?
她见到四张惊骇的脸,同样的神情,都在看向她。
每个人都怕从她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眼里是祈求与恐惧。
一路逃难的趾高气扬再也不见,将她甩在身后之时的轻蔑都寻不到,就连在索道前,让她以命试险的不可一世都没有了,就好像她将这些人的生死掌握在手中,只要说出一个名字,那人便要消失在这世上。
可下一瞬,她忽然想到。
若是她说出一个人名,可那之后,谁又将说出她的名姓,掌管她的生死?
第62章 不如你将他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