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多脚下有个小台阶,中年女人这一拽,直接把她从台阶上拽了下来,落地时踩到块碎石头,她隐约听到一声骨骼逆转的脆响,接着,一脑袋磕向墙角,没了意识。
〔143〕
醒来时自然是在医院,点滴软管里悬着透明的ye体,一滴一滴,缓慢落下来,时小多有点儿迷糊,她转了转脑袋,看见自己的右脚被高高吊了起来。
时遇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抱着手臂,面色不善。
时小多憨憨地笑:“哎呀,连我家长公主都惊动了,真是罪过!”
时遇瞪她一眼:“右脚踝骨裂,头部外伤,轻微脑震荡,时小多,你是上学去了,还是打仗去了?”
“我头疼脚也疼,先别骂我了,好不好?”时小多撒娇讨饶,“等我养好了脚踝,一定负荆请罪,给长公主磕个带响的!”
时遇气得不想说话,转过脸去不理她。
时小多住的是单人病房,窗子开着,阳光灿灿地落进来,一片明亮。她转了转眼睛,没看到季星临的影子,也没看到他来过的痕迹,一时有点儿忐忑。
时遇睨着她的神色,故意刺了一句:“小小年纪就被人堵着要债,姓季的可真是好本事!”
时小多一愣:“季星临都告诉你了?”
护士推门进来换药,打断了姐妹俩的话题。时小多想替季星临辩白两句,又怕惹得时遇怒上加怒,愁得脸都皱了,可怜兮兮地看着时遇。
时遇正在气头上,转过身去假装没看见。
时小多磕在墙上,出了不少血,季星临立即将她抱起来。三个亲戚见情况不对,互相使了个眼色,趁乱溜了。
那一瞬间季星临的脑袋几乎是空白的,没有恨,也没有怨,只是无力,就像踩在断崖边上,一只脚已经凌空,再进一步,只要一步,就是深深的坠落。
他的小多,他仅有的宝贝,也被他牵连,受了伤害。
老话说命中带煞,就是用来形容他这种人的吧。
季星临甩了自己一巴掌,强迫自己清醒并冷静,现在没时间自怨自艾。他迅速拦了一辆出租车送时小多去医院。小姑娘软软地靠在他怀里,血迹洇在他的衣服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司机是个好人,一边踩油门加速,一边问他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报警。
季星临嗓子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他用力地闭了下眼睛,低声说:“是我的错,都怪我。”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刚好看见那个英俊又Yin郁的少年低下头,将嘴唇印在怀中女孩的额角上。
莫名地,司机竟然从一个单薄的吻中读出了一种深刻入骨的东西,仿佛少年怀里抱着的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宝贝。就像乔峰说的,四海列国,千秋万载,只有一个阿朱。
季星临也只有一个小多,他想给她最好的保护,却总是给她带来伤害。
心脏和指尖同时抽痛起来,季星临咬紧牙,把溢满眼眶的情绪统统逼了回去。
时小多头上的伤口只是皮外伤,不严重,比较麻烦的是脚踝,腓骨和韧带都有不同程度的撕裂,要打石膏,还要卧床静养。
时小多已经转去病房了,季星临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忽然觉得身上冷得厉害。
他从时小多的手机里找到了时遇的号码,通知家属,然后联系班主任顾若杨,最后是池树,他在电话里将方才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池树声音镇定,对季星临说:“别担心,我马上来。”
池树和时遇同时赶到医院,都带着仆仆风尘,夏日浓烈的阳光自身后追过来,亮得晃眼。
时遇面色铁青,撞开季星临的肩膀,进病房去探望时小多。时小多已经打上了石膏,右腿吊着,脑袋上缠了一圈纱布。注射的消炎药里有安眠的成分,她正睡着,还没醒。
时遇在病床前站了一会儿,用棉花棒蘸着水,润了润时小多干裂的唇,然后掖好被角,推门走出去。
见时遇出来,池树立即迎上去,对着时遇鞠了一躬,说:“我叫池树,是季星临的哥哥,发生这样的事,我深感抱歉,对不起。我会负责后续的治疗费用,也会进行赔偿,不敢奢求您的原谅,只希望时念能早日康复,一切都好。”
池树主动道歉,态度诚恳,生生把时遇的满腔怒火堵了回去。她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憋得几乎要爆炸,指了指季星临的鼻尖,咬牙道:“你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144〕
阳光穿过玻璃落进楼梯间,细小的颗粒在光柱里飘荡沉浮。
时遇穿着白衬衫和牛仔长裤,高跟鞋款式简洁,显得腿形细长,十分好看。她急匆匆地从学校赶到医院,头发有些乱了,但气势仍在,美艳张扬,像花期正好的红玫瑰。
时遇将衣袖挽到手肘处,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对季星临说:“听好了,我现在要揍你,你要是敢还手,这辈子别想再见我妹妹!”
小时候,季星临因为性格古怪没少挨打,他熟悉那种滋味和感觉,动也不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