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临将红薯掰成两半,香味裹着热气大团大团地涌出来。他将其中一半向前递了递,时小多以为是给她的,立即笑着伸手,小虎牙探出一点儿影子:“谢谢啊,你……”
半截红薯在时小多眼前画了个圈,又绕了回去,季星临咬了一口,满意地点头:“很甜。”
时小多愣了两秒,转身走人。
不给吃拉倒!当我稀罕!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季星临叫了她一声。
时小多头也不回:“别乱叫,我跟你不熟!”
季星临逗小孩似的:“要不要喝牛nai?”
时小多脚步一顿,犹豫半晌:“有热的吗?”
季星临将牛nai倒进保温杯的盖子里,时小多双手捧着,小口喝。外套太大,她又瘦,团起来时越发像朵蘑菇。
季星临把另外半个红薯递过去,时小多原想守住气节,斥一句“君子不受嗟来之食”,可香味太浓肚子太饿,君子气节败给口腹之欲,时小多立即接过来咬了一大口,连连点头:“好吃!”
巴斯蹲在帐篷门外,眼巴巴地看着,馋得滴口水。时小多嘴上留情,匀了点红薯给它,一狗一人,你一口啊我一口,我一口啊还是我一口。
时小多明摆着多吃多占,巴斯大狗一脸委屈。
红薯还剩最后一小块,时小多本想留给自己,结果不小心弄掉了。她万分遗憾地叹了口气,捡起来塞进了巴斯嘴里,一边塞还一边安慰人家:“虽然掉地上了,但是细菌跑过来的速度肯定没我捡起来的速度快,所以,还是能吃的,别浪费。”
季星临在旁边听着,险些被牛nai呛住。
时小多吃饱喝足问季星临有没有纸巾,找纸巾的时候一个小手电似的东西从季星临的口袋里掉出来。
时小多“咦”了一声,问:“这是什么?”
季星临没说话,按了下开关,一束淡绿色的光线直抵天穹,细而绵长,像《星球大战》里达斯·摩尔手中的光刃剑。
时小多脱口而出:“好漂亮!”
季星临手上动了动,淡绿的光束在云间游走,如同流星的尾巴,他指向星空的某一处,说:“这是猎户座,天快亮的时候才能看见。”
时小多恍然:“你手上拿的是指星笔吧?你懂星座?”
季星临没回答,只是与她一道仰头看着星空。
天还没亮,营地里一片寂静,能听见山风卷过发梢和衣角的声音,带着清新的草木气息。时小多裹着季星临的外套,团坐在地上,问他:“希腊神话里讲珀尔修斯去世后,宙斯送他到天上成为‘英仙座’,英仙座在哪里?”
季星临摆弄了一下手上的指星笔,说:“英仙座夜里十一点左右升起来,现在时间太晚,已经看不到了。”
时小多“哦”了一声,听起来有点儿遗憾。季星临看她一眼,正想说“下次进山,我带你看仙女座,仙女座有一颗很亮的红巨星叫Mirach,是吉星”。话语涌到嘴边,却顿住了,季星临瞬间警觉,他好像离她太近了。
他不该离她这样近。
时小多没察觉季星临的神色变化,拽着季星临的衣角,往他口袋里塞了样东西,说:“桃花溪里捡的,挺漂亮,送给你吧,权当是当年你保护我的谢礼。”
〔57〕
桃花溪里沉着不少石头,大都品相不佳,时小多运气好,捡到了一小块雨花石,浅琥珀色,上面绕着缠枝似的纹路,石头被水流磨得光亮圆融,光泽莹润。
她故意说得轻描淡写,掩盖她专门为他找寻漂亮石头的真相。
这是两个人互相识破身份后第一次谈起“当年”,谈起那个海棠繁盛的季节。
时小多不经意似的问了一句:“后来你是不是搬家了呀?我都找不到你,说好了以后一块玩,转身你就不见了。”
后来。
季星临垂下眼睛。
后来的事情,全是噩梦。
春游时的突发事故就像一道分水岭,将他的生活尖锐切割,剔除光明,留下至暗的路。这些往事,季星临不愿让旁人知道,自然也没必要详谈。他极轻地叹了口气,把石头扔回时小多手里:“不用谢,没必要。”
语气是惯有的疏离冷淡,刚有点儿回暖的气氛又冰了回去。时小多拿着那块雨花石有点儿蒙——
好端端的怎么又翻脸了?我做错什么了吗?还是说错什么了?
时小多没跟众人一道去看日出,留在了营地。收拾东西时,她看见季星临的保温杯搁在地上,忘了扣盖子,里面的牛nai已经冷了。她转身翻了翻背包,找到几块德芙巧克力。
季星临位置找得好,断崖附近视野开阔,地平线一览无余,灰蓝的天空泛起霞光,日头裹着金色的火焰慢慢升起,视觉感受极为壮阔。
耳边响起欢呼和尖叫,还有拍照的快门声,季星临揉了揉额角,他跟季怀书一道生活,安静惯了,不太喜欢吵闹。
许斌再没出什么幺蛾子,只是Yin恻恻地看了季星临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