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帘
那么
一切都会阻断
——秦悦然
九月的暮阳挂在西南方橙亮的天边,万里无云,微风暖暖。桑葚树上或青或红或紫,盛夏的果实摇摇晃晃地落下,树干上有蝉,轻松的鸣唤,一遍一遍。
数千人的Cao场人头攒动,杂吵纷呈,升旗台上正校长副校长,一一亮相,校规校纪一一示明,并不见多少人认真听训,耳边尽是埋怨阳光,闲聊八卦的杂音。
不喜欢这样的喧闹。暖暖半昂起头,轻眯的眼睛让人分不清是睡是醒。齐腰的发丝在身后披泻出一层乌亮的柔软。额间几缕俏皮的碎发,搭上她黑白分明的眉眼间,随着微风一如往事,飘飘摇摇。
仪咸说过,想看她留长发的样子。暖暖想起那时假小子的自己,在那个遥远的江南小城里,如脱了僵的野马,横冲直撞在每一个人chao汹涌的朝起与黄昏,骄傲地甩着自己的俏皮短发告诉他,短头发的阳暖美过任何一个长发的姑娘。仪咸就会笑骂说,我的暖暖是个不知羞的女孩子。仪咸那样的笑容真好看,带着调皮与自豪,夹着温柔与骄傲,胜过他任何时候的笑脸。
如果仪咸看到她现在的长发,他一定会笑得更加好看吧!暖暖三年不曾割发半分,等到七七开出第七朵花,仪咸就会回来了。
所以,亲爱的七七,快点长大吧!
有人在看她,陌生的越加升温的视线锁定,暖暖悄无声息地颤栗。是男生,暖暖敏感地握紧拳头。
一年了,她还是一点没变。秦悦然从远处就看到了她,他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站在她身边细细地看着。
不笑的她少了一丝俏皮,浅了一份活力,淡了一些锐芒。苍白的面容上,卷翘的睫毛脆弱地颤抖。安静的女孩,明明身处人群中,却是环着孤单携着孤独。
旁边有女生窃窃私语,说站着睡着的她,说花痴犯傻的他,说传言有神经质的她,说某某高中校草的他……
他们就这样站着,什么都影响不了他们。
他仿佛走回了记忆里,那里有她的,或讽刺或恼怒或俏皮或灵巧,但,都是笑着的脸。只一次就入了心田。
一年前,他应邀参加赵襄婷的生日宴会,只是眼角无意中扫到了她。她站在雕有浮花的玻璃房门口。一个人,在笑。
二楼,她的房门离喧闹的大厅并不远,坐在沙发上他抬头就能看到。可是她站在那里,笑着,他想到一个词,孤单。
当时他真的只是好奇,古怪的女生有着清秀的脸,她站着有超过一六零的身高,却仿佛脆弱得如同初生的婴儿。
她是一个耐人寻思的女孩,秦悦然想。虽然年轻,但对女人,他却有着聪明男人天生该有的敏锐与直觉。
而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让谜雾藏在心底的男人,或者说是男孩。所以他走了过去,用他倾尽万千少女的坏男人气息与魅力。
他还记得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他说嗨,想不到赵襄婷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妹,怎么没见过你?
他还记得她听到他这话时的反应。她只是面不改色地上下打量了他一通,然后笑。
他从她眼中看到了不满。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他穿了一身黑,一八零的身高配上帅气的面孔,嘴角略带痞子气的邪肆轻弧的傲气,完全符合钻石级别候选择男友形象,可是她居然不满,虽然她是在笑着,但他发誓他没有看错。
果然,她笑着皱皱眉,那眉皱得和她瘦小的脸庞一样秀气,几近微不可察。她说,襄婷的品味怎么又降了?
也许就是那时动心的吧!秦悦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越是心高气傲的男人越是下贱,他们总是喜欢追逐追寻不到的东西,总是轻易爱上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女人。或许也只是下意识地喜欢充满兴味的挑战。
他记得听到她那句话后他第一次解释了,他说自己是赵襄婷的偶像而非男友,他说赵襄婷追了他三年,他还说正考虑要不要降低自己,给她一个机会。后来他还说,好像她比赵襄婷更适合胜任他女朋友一职,因为他对她一见钟情。
他总是喜欢这样调笑,却是第一次直接开口索爱,或许是一时兴起的试探,玩笑居多。然后他忽然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所以他就笑了。
听了她的回答,他笑得更加欢畅。
她笑,说,我对公猪没兴趣。
原来她有一张尖利的小嘴。她笑得很不悦,回房要关门。他伸手抵住,爱情也有三十六计,不战而退为下下策。
痞痞地,他回答,说我却正好相反,我喜欢母猪。
赵襄婷突然过来,她用腻腻的声音唤他,然!
赵襄婷第一次这样叫他,也许是以为他的到来让她有了机会,也许是对房内人的示威。他想是男生都不会介意女孩撒娇的,由其是漂亮女孩。但应适可而止,太过是做作。一圈隐形的rou颗粒浮在手臂,他猜恐怖片大约也是不会这样刺激人的。他喜欢清爽的女生,就像房内静静静静的她,他想知道她,于是问赵襄婷她是不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