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幸珝趴在他肩上笑。
“笑什么?”他侧头在她耳边发问,“不累么?”
即便取消了接亲小游戏,婚礼当天的其他环节还是一样繁琐。方幸珝从天蒙蒙亮就陪着路汀汀起床化妆、做头发,然后等接亲、敬茶、午餐,之后去新房走流程,下午换装拍外景,傍晚到婚礼场地迎宾客,再是刚才的仪式。
本来憋着一口气,也能硬撑,可这会儿听他这么一问,身体就不自觉松懈下来,那股气一散,疲倦就从四肢百骸涌过来,整个人好像要散架了。她没什么气力地叹了声:“好累……”
少年高大而有力,肩臂和胸膛都给出了稳固的支撑。
身着浅紫色长裙、妆发Jing致的美丽女人就这么无筋无骨地瘫在对方怀里。
这么抱了一会儿,岳辰想让她舒服点,就带她到不远处的长木椅边。
方幸珝立刻就要坐下,但被岳辰拉住了。
他没说什么,只是找出纸巾,擦了擦椅子,然后拿他的西装外套垫在椅背,挡住木头常年遭受日晒雨淋熬出的刺痕,这才让她坐了下来。
田螺小伙给方幸珝的肩颈和双腿做了按摩。开始时方幸珝沉浸在疲惫和舒适相互纠缠的放空中,而当筋骨在属于男性的温暖手掌下越来越放松,她的注意力渐渐集中起来。
岳辰今天下午有一场考试,他是考试结束后才从学校赶过来的,正好赶上了婚礼仪式。
可能有点匆忙,定型用得不够,几丝额发不听话地垂了下来。穿着她买的深灰色条纹西装,因为热,外套脱了,只剩白色的衬衫,和剪裁合体的西装长裤。随着他半蹲下给她揉脚的动作,裤管被绷紧,结实的大腿肌rou偾张。
搭在他腿上的脚丫子调了个方向,踏在紧绷的肌rou上摩擦。
不知是不是刚才跟路汀汀的某些闲聊内容在作祟,方幸珝感觉接触的地方体温在上升。
岳辰是微微仰望的姿态,清澈的双眼在看着她。
沉默中,女人脚面白皙,Jing巧圆润的脚趾涂着rou桂色的甲油,正在向大腿深处移动。
“……我的伴娘呢!”
娇美华贵的新娘子提着裙摆下车,气势汹汹地吼。
去往深处的旅途注定无法在此时继续。
血气方刚的少年重重叹了口气。
方幸珝无辜地耸耸肩。
有了这段插曲,她晚上陪着新人去敬酒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客套话也没那么多花样了,遇上难以推辞的长辈,她爽快地帮路汀汀挡酒。她酒量比路汀汀好,也不怎么上脸,一圈喝下来,还是稳稳当当,只是狭长的双眸潋滟了些。中途来到闻旭廷那桌,他一派稳重斯文,桌上其他人也没敢大肆劝酒。方幸珝大大方方对他笑了笑。
这一笑,让某个目光一直追踪的少年暗自咬牙。
等这些流程完成,宴会就成了自由的party,新人请来自己的圈内好友,为在座宾客献上歌舞和祝福。
方幸珝完成任务,溜到岳辰身边。岳琦本来也坐这桌,他大老远回来参加汀汀姐的婚礼,沉浸得很,这会儿正窝在舞台旁边看表演,和一个看起来像是高中生的女孩子聊得正欢,早就忘了维持自己棒打鸳鸯的人设。
方幸珝喝了不少酒,吃不下多少东西,岳辰给她添的菜堆成小山丘,她拨弄几下,人有点儿发热。
她瞧着岳辰,支着脑袋笑:“怎么闷闷不乐的?”
岳辰抿唇,看向别处:“汀汀姐抛花球的时候,你怎么不去接。”
抛花球都是仪式那会儿的事了,之前给她揉脚的时候怎么没提。方幸珝明白,他这是绕了个弯,在翻旧账呢。
台上歌手拨着吉他,在唱——
Oh yeah your skin and bones,
Turn into somethiiful,
Do you know?
方幸珝牵他的手:“我不是有了吗,为什么还要接?”
岳辰扭头看她,微微不满。
她站起来,他70公斤的体重,也随便就被她拉了起来。热恋中的人在对方面前,都是没有骨头的。
有人看过来,方幸珝没管,看着他笑。他本来应该继续生一阵子气,可见她耍赖一样地笑,他不禁瞥向别处,嘴角不听话地勾起。
你是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
她说:“我们走。”
然后便自主客尽欢的宴席中离去,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拉着她的男孩。
美酒佳肴、轻歌曼舞、语笑喧阗,都不值得留恋。春夜的风吹动绿叶梭梭,清朗的夜空繁星满布。他们笑着奔跑,草地如云朵轻软。
岳辰前段时间已拿到驾照,有人浑身酒气,今天由他驾驶。方幸珝第一次见他手握方向盘,有种生涩的认真。
视线沾了胶水,看了就挪不开了。
谁都没有说话。
有些默契不必宣之于口。
风吹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