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潼也依样学样,坐在他旁边,两人之间隔着张小桌子。
大堂里的气氛一时凝结,楚复望着沈青潼,好像在笃定要她先开口一样。
沈青潼白了他一眼,问道:“她怎么会在这?不是应该现在还待在Yin牢里吗?”
“谁?英娘?”楚复招手让门边的女人过来,挑眉回道。
倚在门边的女人看得出年纪已经不小了,但还风韵犹存,嘴角略略扯动,强拉出一个牵强的笑,施施然向楚复的方向走去。
“难为太后娘娘还记得英娘,英娘这厢有礼了。”她说着福了一福。
英娘这话说的并没有揶揄讽刺的意味,好像仅仅只是表露一个事实而已,沈青潼却敏感地顿了一顿,挑眼去看。
正巧楚复也在望着她,两个人四目相对,灼灼相碰,惊得她转了头避开。她向来是与他针锋相对的,但经过这么多事,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东西好似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
楚复自讨了个没趣,冷冷地说:“今日不过是为着些私事,况且又不在皇宫里,不用太拘束。”
闻言,英娘却没有松一口气,而是瞟了一眼沈青潼,淡淡地道:“帝君陛下,奴家这地方虽说不太讲究,但到底与太后娘娘之间尊卑有别,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全的。”
楚复心中不痛快,听了英娘的话也只是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板着张脸,但沈青潼一瞅见他嘴角下拉的弧度便知,他是不高兴了,可绞尽脑汁,沈青潼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儿惹到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了。
无视那两人之间的互动,沈青潼索性不再看他,微垂着头,闷闷地问:“你把我叫来到底要说什么,别磨磨蹭蹭了。”
楚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冷笑:“哼,太后娘娘的时间宝贵,耗费在这里难怪会心疼呢。”
似是没听见楚复的挖苦揶揄,沈青潼默言不答,手指互相绞着玩,就是不抬头看他。
楚复拿她没办法,透过高悬的天窗,瞅见月亮的影子,算着时间也不早了,就算是为着她的不耐而生气也只得作罢,先拣了正事儿说是要紧。
“唉……咱们今儿坐这儿的原因你不是已经很清楚了么?听说太后娘娘身前,最近有个很得宠的年青人,他还挺聪明的,很多事情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太后娘娘,也统统都信了吧?”楚复说的很隐晦,但沈青潼不是傻子,又怎会听不懂呢。
他口中那个“很得宠的年青人”,指的就是曲蔺华吧,想来曲蔺华拿着太后专属的令牌去找他时,便被盯上了。
本以为会紧张,但话一旦摊开了来说,思绪开动在脑海中纠结流转,反而感受不到紧张这种情绪了。
沈青潼向后靠,将背抵在椅背上,衣服穿得挺厚,所以感觉不到木头椅背的凉意,她淡淡地瞄了一眼楚复,嘴角扬起一个讥讽的角度:“哟,看不出帝君陛下原来这么挂念着哀家啊,真不知道是哀家之幸还是哀。不过,哀家手底下的人,还犯不着让帝君去担心,他聪明也好得宠也好,自是与高高在上的帝君无关,烦请帝君陛下多关心关心民意,少搀和别人的事!”
一句“别人”,一句“哀家”,处处表现出的都是疏离和推拒,让他火气腾地就冒了起来,眉头深深地拧成了“川”字。
第107章 心腹
没待他开口说话,沈青潼又接着道:“何况,我只是想听你说的真相。”
语气中的落寞显而易见,楚复的怒气蓦然就似那被戳破的气球,泄了个一干二净。他想,或许没能跟沈青潼长期天天月月年年待在一起也是好事,起码自己没那么容易疯掉,这个女人,是他的软肋,只消一言一语,亦或是一个眼神的刺激,就能让平日里不动声色的他霎时变了颜色。
但恍然又想到,若当初他们不曾分离,一直手牵着手一起走,那么也就不会演变成现在这种境况吧,就连平和的说上两句话都是奢侈。
当年的风轻云淡,当年的浓情蜜意,当年的你侬我侬……一切的美好,都不过已是当年而已,就算记忆还鲜活,但现实早已物是人非了。
他和她,是彼此兵荒马乱的青春岁月里,最妍丽的一抹亮色,亦是最难堪的记忆。避讳提起,藏匿感情,自欺欺人,以为不见便可不在,真是小孩子常用的把戏,可除此之外他们无能无力。
楚复蓦然就意兴索然了,再没了打哑谜的兴致,怒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淡淡地说:“你怪我在你身边安插了眼线。”
不是问句,而笃定的陈述句,表达的是曾经相依相偎这些年,楚复对沈青潼的了解。
沈青潼愣了片刻,正确答案应该是“是”还是“不是”?她不知道,而且她相信若是真的沈青潼在这儿,大概也不明了自己心底的真正所想,索性将唇齿缝上,缄默不言。
“咳咳……”深冬的夜里天气凉,英娘才从大牢里出来正染了风寒还未好,天窗吹来的风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捂住嘴忍不住咳嗽起来。
沈青潼这时候才注意到,原来还有个英娘,早已被自己遗忘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