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潼一脸震惊地望向曲蔺华,尽管之前心里已经有着猜测,但是被明目张胆地说出来,还是有些心惊肉跳:“你可知说这话被人听见不光是杀头那么简单,是株连九族之罪啊!”
闻听此言,曲蔺华却并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目光里燃烧着一团灼灼的火焰:“奴才知道,但太后娘娘方才已经给奴才做过保证,说是这里并无他人,谁会听见又有谁会将这袭大逆不道的话传出去呢?诚如太后娘娘所说,在这里,有些话说过也可以抹去当没说过的。”
沈青潼淡笑,看来自己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曲蔺华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啊,借力打力,用方才自己说过的话来搪塞自己,就算出了什么事自己也脱不了责任,势必是要保他的。
她眉峰微动:“哀家竟然忘了,曲仵作是这般聪明的人物,就算要死也会拉个垫背的,是吧?不过也让哀家很是伤心啊,本以为哀家的用人之意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但曲仵作也还是无时无刻不在防备着哀家。”
防备,本是自己行走宫廷长久养成的护身法宝,曲蔺华也不是刻意为之,不经意间就显露了出来,却在沈青潼提出来说的当口儿,愈加深感难受。
他脸色难看了几分,微微躬身,诚挚的道:“太后娘娘多心了,奴才并无此意,奴才对太后娘娘的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
“够了吧,真当哀家是三岁小孩儿那般来哄?什么赤诚之心,什么忠心烈胆,哀家已经听够了,难道哀家不信你便要将这一颗心给挖出来让哀家瞧瞧?啧啧,年轻人话可不要说的太满,孰是孰非,哀家心中自有论断,你且说说为何会将此事怀疑到帝君陛下头上吧。”沈青潼厉声道,止住了曲蔺华苍白无力的辩解,那些虚荣的话她是真的听够了,宫里的每个人都是舌战莲花的主儿,偏偏却没有哪一个有多么的心地良善似花之烂漫无害。
在说这话时,沈青潼只记得自己是活了两世的那个人,却忘了用沧桑的语气说出这话,有多么的吓人。
曲蔺华望向她的的目光里带着些许的狐疑和费解,在他看来,沈青潼不过也只是堪堪十七岁的少女而已,就算在宫中浸润已久,也到底是豆蔻年华,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一个少女说话的口气变得如此沧桑。
沉默了良久,久到沈青潼都快以为他已经走掉不在的时候,曲蔺华开了口,有些艰涩,却并没有再纠结先前的事,而是一本正经地开始回答关于八皇子溺水案的案情进展:“奴才比对了月华国雪心簪的进贡数目,和这份分配名单上的数目,发现少了两支。奴才心下觉得不对,于是细看了这些雪心簪的样式记载,发现少掉的雪心簪中就有绿绮姑娘头上的那支。”
沈青潼沉吟了半晌,悠悠道:“这能说明什么呢?还有,哀家还很好奇地想问问,你是怎么得到雪心簪的数目和样式的?哀家可记得这份分配名单上并没有这些记载,而且就哀家之前去找内务府要名单时他们的态度,估摸着你也不可能从内务府那些老夫子老古董的身上得到信息,是吧?”
曲蔺华面露佩服之色:“太后娘娘果真神机妙算,奴才的确不是从内务府得到雪心簪数目的。相信太后娘娘应该还记得,奴才曾经说过,偶然的一个机会下,使得奴才与月华国的来使私交不错,而这样的呈贡一般都会在上贡国有详细的记载,是以奴才去找了月华国的使节,向他们询问到了雪心簪的数目以及各种样式。然后再结合内务府出具的贡品分配单,查出了这被遗漏的两支雪心簪。”
沈青潼专注地听着,眉峰一直微微耸动着,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手指有规律的点着桌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曲蔺华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沈青潼,见她面无表情并未阻止自己往下说,便胆子大了起来,一鼓作气说出了自己的猜想:“这些是贡品,皆是有名册记录在案的宝贵东西,分配完之后剩下的便会归于国库。而贡品一旦进入国库之内后,有大批的守卫森严护卫,想要盗出来,实在不是一件易事。而现在,雪心簪却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一个普通青楼女子的身上,那就说明有人从国库里拿走了它。从国库偷东西不容易,但有一个人从国库里拿东西却很容易,并且轻而易举,不会惊动任何人森隆弘”
说道这里,曲蔺华歪头去看沈青潼的表情,意味深长的碰上她的目光,两两相望之间,心思百转千回,却都了然于胸。
“唔,你的意思是……那个将雪心簪拿出来,并赠给绿绮姑娘的人……是帝君?”沈青潼低低地道,仿佛是低声的絮语,却又似无尽的魔咒。
曲蔺华嘴角浮起一丝得逞的笑,但躬身行礼,语气却是正义而凛然的:“奴才恭请太后娘娘明鉴!”
呵,明明就已经说得言之凿凿的事情,却非得卖几个关子,让人猜来猜去而不说的明明白白,却也真是难为他费心了!沈青潼在心里揶揄道,但心情却更沉重了,曲蔺华提出的这个论断像是铅块,吊在心上沉沉的要往下坠。
沈青潼自是不会让他太如意的,在她看来,曲蔺华无疑是一把锋利的刀,但事物往往都有两面性,这把刀锋利好用,可在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