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人是冯悦希, 她轮完急诊后确实来了外科,但去的是神外。神外隶属外科,但在人外是明星科室,更像是剥离外科独立出去的分支。
冯悦希来这个科室,并不奇怪。
她摘下蓝色口罩,对拥簇在她身边的一行人说话:“手术很成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取栓手术属高风险手术,你跟钱主任辛苦了。”
冯悦希笑了笑,看着周赫南,回道:“对于脑梗发作六小时内的急性期患者,一般都会给病人做取栓手术,难得有懂行的家属体谅我们,上一次取栓手术,也是在这个手术室前,我们把病人抢救过来,病人家属却在门口寻衅滋事,口口声声指责我们动手术的初衷。”
又是一场医患纠纷,但她说起来,已经极其平淡了。
周赫南的预判并没有错,她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慢慢成长,可她的眼底的光却在触到周赫南身边站着的许宁北时暗淡了。许宁北扯动嘴角,仅用一句话就隔开了她与眼前这个人的距离:“冯医生,辛苦了。”
是啊,她不过是个医生而已,仅仅。
她又是一笑,身子半转,回头看了看手术室:“阿姨很快就会出来,她的术后恢复是我负责,我先回办公室了,有问题,我们随时沟通。”
周赫南与她点头示意。
周长林并未回头,他根本无心交际,站在最前面,翘首以盼,许宁北也一样,心焦的望着手术室。
“北北。”片刻,周赫南走了过来,握住她的肩,与她低声说话:“我妈已经脱离危险了,你听话,先回去,与其在这里跟我们熬着,不如回去睡个好觉,明天你还要上班。”
“可是……”
“别可是了。”接着,周赫南很温柔的从侧面点了点她:“给我妈一点时间,也给我一点说服我妈的时间。”
许宁北抬头看他,末了,点了点头。
“我妈还要一会儿才能出来,我送你出去打车。”他修长的手指下移,触到她冰冷的手后,赶紧退回来,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搭在她的肩上。
暖意袭来,她莫名想哭。但这个时候的哭实在太容易让人遐想,她只能忍住,直到眼圈泛了红。
“你会怪我吗?”电梯里,她还是问出了口。
周赫南抬头,一脸狐疑:“我为什么要怪你?”
“是我最后说的那段话……”
他打断了她:“你的话没有问题。”他走到她身后,隔着自己的外套抱住她,她整个人陷在他给予的温暖怀抱,呼吸之间,密闭的空间里又全是独属于他清冽的松木清香。他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磁性沙哑的声音从头顶漫下来:“放轻松,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电梯正好顺着他话里的尾音停在一楼大厅。
天竟然已经黑了,但,急诊门口依然停了好多出租车,车灯混着马路纷扬的尘埃,消散在疾步行走的病人、病人家属的脚步里,闹哄哄的竟然不像个夜晚。
周赫南拦了一辆出租,替她打开车门。
许宁北扶住门,一只腿已经进到车内,抬头问他:“那你呢?”
“我好办,到办公室或者值班室眯一会儿就好。”他慵懒的回道,眉间已是藏不住的疲惫:“放心,我习惯了。”
许宁北突然有些心疼,但又感觉无力,不知道能为他做些什么,犹豫了一会儿,重新下车,飞快的在他脸颊吻了吻。
重新坐回车里,他们都还在恍惚。
“我回去了,拜拜!”许宁北开始慌张的系安全带。周赫南回神过来,看着她深情的笑:“这剂强心针,我很满意。”
出租车带着司机的浅笑,吐出一连串白色的尾气,将周赫南的身影甩在身后。直到再也无法从玻璃处看见他的身影,她才抓着安全带回头。
唐昭曾戏称,她是一只乌gui,被人触到就会缩头,躲在壳里,任人间繁华,也不留恋半分。可今天,她竟然从壳里出来试探,甚至试图脱去外壳。她知道,这份勇气是周赫南给她的。
半个小时后,她到了小区门口。手指裹住周赫南的外套下了车,仅仅是外套而已,她披在身上,心里已是满满心安。
晚风下,月色宁静,一切都美好的跟昨日毫无差别,除了,在单元门口,看到的陆子言。
分手之初,他便很决绝的删去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信念,今天看到他,许宁北着实很诧异。
眼前的陆子言并没有视频中那样的意气风发,反而有些憔悴。
他看见许宁北后,从摩托车身上站起,将叼在嘴里的烟挪到嘴侧:“回来啦?”
说话间,烟头的猩红在气息里忽明忽暗。
“你在等我?”许宁北反问。
“嗯。我在等你。”
“有事吗?”许宁北下意识的裹紧身上的外套,动作不小,足够陆子言察觉外套上浓烈的男性气息。
“哦。”他回神,从边箱里掏出那顶粉蓝头盔:“我来送这个,本